,早已食不知味。
她抬眸暗暗环顾四下,看着这极为陌生的地儿,仍觉有些恍惚。
前世,直到死,她都不曾嫁人。
没想到一朝重生,不过是随家中姊姊赴了场宴席,便阴差阳错定下了这桩婚。
纵然她的夫君是那位被京中不少贵女仰慕的大理寺少卿,即定北侯世子顾缜,可于范玉盈来说却并非什么妙事。
这桩婚事反而将她重生后所有的计划统统打乱了。
思至此,范玉盈眉间不由浮上几片愁云。
而今人人敬畏范家,不乏欲借机攀附者,全因她大姐姐是储君之妻,却无人知晓,前世两年后,太子被逼谋反,范家亦受株连,而她被丢入教坊司,诸般打击之下,病体再支撑不住,没过多久也含恨而终。
谁知再醒来,竟回到了十七岁这年。
前世因常年缠绵病榻几乎从不出门的她为了改变这一世的结局,随二姐姐前往忠勇伯爵府赴宴,意图探听些有用的消息,却因身子虚弱在客房小憩时被那混蛋顾缜闯了进来。
虽不曾发生什么,可她彼时衣衫凌乱,事儿传开,受邀赴宴的淮阳长公主以她名声清白为由当即为两人定下了这门婚事。
事儿发生得太快,其中利害纷繁复杂,又牵扯前朝政事,范玉盈便是为了她大姐姐,都丝毫推脱不得。
在范家时她尚且还算自由,可如今嫁作人妇,诸般束缚,她最烦恼的,便是如何还能不着痕迹地调查前世之事。
范玉盈心事重重之下,勉强吃下一块茯苓糕,就对端着盘子还欲劝她再吃的白芷摇了摇头,恰在此时,就听门外传来喊声。
“世子爷回来了。”
范玉盈微微一愣,抬首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阔步入屋来,剪裁得当的大红喜服衬得男人愈发挺拔如松,分明生得剑眉星目,神采英拔,可男人面上却是无笑,周身透出清冷之气。
“世子爷,可要备水?”沈嬷嬷巴巴上前问道。
“嗯。”
男人低低应了一声,仅是这一声,便令范玉盈不自觉揉皱了手底的嫁衣,周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只得微微别过头去。
然她此举恰一丝不差地落入顾缜眼中。
他薄唇紧抿,就近寻了把圈椅坐下。
沈嬷嬷命人奉了茶,又问可要传饭。
顾缜在前院招待宾客时吃了不少酒,此时无甚胃口,便将目光投向坐在拔步床上的范玉盈。
他斟酌片刻,末了,唤了声“夫人”。
“可要吃些什么?”
范玉盈身子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闻声又是一阵不适,她强忍着,头也不抬,淡声道适才已吃了糕食,并不大饿。
顾缜便没让沈嬷嬷传饭,吩咐罢,屋内一时无话,四下静得落针可闻。
墙边方桌上摆的龙凤花烛还在无声地爆着灯花,分明是洞房花烛夜,却是一点喜气也无。
白芷视线悄悄在自家姑娘和姑爷间打量,不禁在心下叹气。
夫妻间这般冷冷淡淡的,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不多时,侍婢道浴间水已备好。
“夫人先去吧。”顾缜道。
范玉盈勉笑了下,“还是世子爷先去吧。”
顾缜思忖片刻,如实道:“夫人沐浴罢还需时间梳理,我素来习惯了亥时五刻前熄灯歇息,不欲拖怠了时辰。”
一直低垂着脑袋的范玉盈终是抬首,错愕地看他一眼,不曾想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还当他是客气,原不过是有自己的打算,怕她拖延耽误。
她在心下哂笑一声,不再推却,搭着紫苏的手缓缓起身往浴间而去。
白芷、紫苏与青黛驾轻就熟地伺候主子沐浴,自浴间出来后,范玉盈径直在妆台前坐下。
仆婢们手脚麻利地收拾罢,顾缜亦入内沐浴,约莫一刻钟后出来,抬手屏退众人。
纵然两位主子间的气氛算不得太融洽,可今日到底是洞房花烛,婢子们鱼贯而出时,彼此交换的眼神间难免多了几分暧昧。
唯范玉盈带来的三个婢子,却是迟疑着,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姑娘。
直到看见范玉盈暗暗对她们眨了眨眼,方才无奈退出去,阖上了房门。
范玉盈自妆台前站起,心里很清楚紫苏她们在忧愁什么。
浴间设在西面稍间,主卧则在东面套间最里头,此时的顾缜已跨过明间往这厢而来。
算起来,她与顾缜也不过见了两回。头一次是在忠勇伯爵府,她因受不住暑热在客卧小榻上歇息,听见动静勉力支起身子,却在坐屏旁瞧见怔在原地的顾缜,而今日则是第二回。
适才他掀了她的盖头,两人喝合卺酒吃同牢肉时,俱是坐在拔步床上。
这会儿,眼看男人逐渐靠近,范玉盈才真正感受到,这人生得有多高大健硕。
微湿的中衣透出其下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格外粗壮的手臂,以及那只大掌,似乎轻易就能笼住她纤细的脖颈,要了她的命。
虽是文官,但不愧是武将之后,还在战场上拼杀过几年,体格非寻常男人所能及。
不过,他的脚步停留在了适才那把圈椅前,复又坐了下来,旋即用眼神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