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逆鳞。
她忘了,她现在于他而言就是半个陌生人,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温染食之无味,觑着他的脸色机械进食,生怕自己再说错话,惹他不高兴。
察觉她的沉默,沈鹤凛不自觉捏紧筷子,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现在骨折未愈,想做点什么,只能借助他人。
她说是为自己的肇事者表弟代为照顾,可她这些天对他那种毫无底线的包容,体贴入微的关怀,哪怕是至亲也不一定做得到。
连那个所谓的肇事者表弟也只来看过他一次。
如果不是善良过头,那就是别有居心了。
但即便她真和沈归承有关系,他又能怎样呢?
如今这副样子,不仅瞎眼还骨折,独自离开都成问题。
那股自我厌弃之感卷土重来,沈鹤凛深深压着眉眼,周身弥漫着沉郁的气息。
温染以为他还在介意,往后除了简单的日常问候不敢再和他多说话,在自己的屋檐下夹着尾巴做人。
和沈氏集团达成初步合作后,全公司上下都为此忙碌着,温染也不例外,做不完的活还得带回家做,房间WIFI信号不太好,所以她都是坐在客厅茶几办公,偶尔望一眼坐在阳台的沈鹤凛。
“这个数据透视表汇总的数据这么老不对呀...”温染烦躁地薅着自己头发,不自觉嘟囔出声。
“检查一下设置。”
听到沈鹤凛突然出声,温染一愣,下意识按他说的方法操作,果然顺利解决了问题。
“沈鹤凛,你真厉害。”她亮晶晶的眼睛欣喜地瞧向他。
沈鹤凛扯了扯唇角。
他现在是一个废物瞎子,大概只有她会觉得自己厉害吧。
沈鹤凛主动破冰缓和关系,温染开心之余,觉得不用白不用,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请教他,效率大大提高了,很快完成了工作。
为了报答他,温染特意切了个果盘,端给他吃:“刚买的水果,你尝尝。”
沈鹤凛没有动,眼眸投向黑暗的虚空,神情若有所思。
“你一直那么照顾我,真的只是因为想帮你表弟?”
“也不全是吧,”温染知道自己之前照顾他的理由有些站不住脚,字字斟酌道,“有一部分是出于同情,而且那天...你是想放弃自己吧,生命很宝贵,我不希望你再把自己陷于那种危险的境地。”
“更何况...我查过资料,知道你曾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我还等着你眼睛复明后东山再起,好好报答我呢。”温染半开玩笑地说。
“你这么笃定我会复明?”
“一切皆有可能啊,你千万不要气馁。”
的确一切皆有可能,当初医生说他的眼睛是外伤性失明,治疗后有30%的概率会复明,但以他现在的境况,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恢复。
沈鹤凛在心底自嘲着,转而谈起了其他话题。
“听你的口音不像京市人。”
“对,我是苏州人,大学毕业后就留在这儿工作。”温染道。
“真巧,我母亲也是。”
这个温染知道,当初沈鹤凛转学到他们那个地方上高中,就是因为那是他母亲的故乡。
“你在京市工作几年了?”
沈鹤凛竟然开始想了解她了,温染颇为受宠若惊,有问必答,“快三年了。”
“从事什么行业?”
“外贸相关的,”温染犹豫了一下道,“最近我们公司和沈氏集团有些项目合作,所以上次我才那样问的,希望你别介意。”
沈鹤凛点点头,心底对她的疑虑淡了一些。
沉吟片刻后他又道:“等我行动自如的时候,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当然可以了。”
他头一次提出请求,温染当然得答应下来。
起风了,她推着沈鹤凛回客厅,然后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温染发现他睡在沙发,暖黄的灯光下,只见他眉头紧蹙,薄薄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颤动,似乎在做噩梦。
“沈鹤凛,醒醒。”她蹲在他身前,轻轻晃动他的身体。
沈鹤凛陷在过去的阴霾中,难以解脱。
暴雨天,高速路,他和父亲在车上因为如何制衡老股东的问题而爆发激烈争吵,继母坐在副驾讥诮地看着他,司机好几次因为沈同辉突然拔高的声音而透过车后镜看,注意力不断被分散,再加上雨天路滑,意外是一瞬间发生的。
猛烈的碰撞,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天旋地转间,世界被颠覆。
“沈鹤凛!”
清脆急切的嗓音将他往下坠的意识拉起。
他猛地睁开眼,眸光涣散,额头冷汗涔涔,像是还没从噩梦中抽离。
“沈鹤凛,你还好吗?”温染声音缓和下来,还抽来纸巾替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沈鹤凛点点头,坐起身,就要站起来走,可他忘了自己看不见也走不便,骨折的左腿支撑不了自身的重量,他整个人往前倒去,温染去拽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连带着压倒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