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潭连连摆手,生出退却的心思,但他一走,高长陵得逞,乐安公主说不准会因此记恨他。
他忍了忍,只能拿起杯盏灌下肚,几杯下肚,已开始头昏脑胀。
好在后来有一人姗姗来迟,周遭已无空位,陈潭连忙站起身,高声招呼那人过来。
“沈兄,你过来这处,这儿有位置。”
沈行循声望去,足尖已朝那处拐,下一瞬瞧见旁边端坐的那道身影,又猛然顿住。
赵玉婧坐在那处,明亮亮的双眼直盯着他,眼底有喜悦的光彩。
赵玉婧身边的赵熠也看到沈行,同他招手:“沈行,你可算来了。”
沈行再不好推辞,只能朝那处走过去。
陈潭如蒙大赦,防备高长陵抢位的同时,赶忙按着沈行肩膀让他坐下,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他。
“沈行,来的路上可还算顺利?”
赵熠脑袋探出赵玉婧的遮挡,同沈行说话。
沈行偏过头,最先看到的却是赵玉婧。
他立刻垂下眼,只回道:“尚可。”
赵熠不再问什么。
他是一早就与沈行说好要来的。
但沈行不喜乘坐马车,答应他会随后到。
而在街市策马不比在郊外,需更加谨慎,因此他早料到沈行会来得晚一些。
高长陵眼见好不容易快把陈潭放倒,却又换了个人,心中正不悦。
“沈行?”身处西北,高长陵对青阳城的传言听得不多,但也知青阳城有名的沈氏。
“莫不是沈太傅的公子?”
“沈太傅是在下叔父。”沈行平和直视高长陵,微微笑道,“家父沈筠安。”
沈筠安。
听到这个名字,高长陵的眼神顷刻变了,变得意味深长和警惕。
沈筠安这个名字他可不陌生。
当年屡次向惠德帝上奏约束他父王权势的,便是沈筠安。
沈筠安遇害的事,在当年可是惊世骇俗,高长陵在西北听他父王提起过。
至于沈筠安的孩子,各种传闻都有,但每一种都过于离奇,一听便知是编造。
“令尊大名如雷贯耳。”高长陵扯扯唇角,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快,“高某今日真是有幸能见到沈兄。”
沈行客气地回:“高世子过誉。”
高长陵端起酒一饮而尽,余光不住地打量沈行。
沈筠安名闻天下,他还以为沈筠安的孩子会有多与众不同,今日一见,不过是模样俊了些,斯斯文文,身材还不如他魁梧,说不准还接不了他一拳,旁的倒是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这些他可以之后再探究,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沈兄,可否与高某换个位置。”高长陵和气地给沈行斟酒。
沈行还未出声,肩头被人轻轻撞了一下。
赵玉婧转过身与赵熠闲聊,身体自然地朝沈行这边倾靠,故才会不小心撞到他。
“对不住,沈郎君。”
发觉自己撞到人,赵玉婧转过来同沈行赔不是。
但她眼底并无歉意,反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行理解了陈潭为何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沈兄?”
高长陵提醒。
沈行瞧着温和有礼,高长陵认为他不会拒绝。
也不该拒绝。
“高世子见谅。”沈行温声解释道,“这些位置是主人家安排,若冒然更换,怕是要失了礼数。”
接连被两人拒绝,高长陵难以继续维持和颜悦色。
不过转念一想,沈行兴许是怕赵玉婧怪罪。
他对赵玉婧的心思从来不掩饰,不难猜测他换位意欲何为。
沈行这是怕得罪公主。
平和换位无望,高长陵故技重施,想要将沈行灌醉。
但沈行不如陈潭那么好糊弄,他催一句沈行推辞一句。
“沈某只身一人前来,晚些时候还要骑马回府,不宜饮酒。”
“这么几口不碍事,你不喝这是不给我面子。”
“他日有机会定当设宴招待世子赔罪,今日只能请世子见谅。”
劝酒无果,高长陵只能不痛快地独自闷声饮下。
宴饮过半,有人提出行酒令助兴。
高长陵瞧机会来了,大笑一声。
“吟诗作赋能有什么趣味。”他摆摆手,颇为不屑,“小孩子才玩的把戏。要玩便该玩些实在的,真刀真枪才有意思。”
有人看不惯高长陵的狂妄,仗着自己一身功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他们当中,能拿得出武功的人的确较少。
只卫凌自幼习武,又跟着定远侯打过多次仗,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
于是众人都齐齐朝卫凌看去。
卫凌感受到那些目光,明知自己不该应下,但人群中一人的目光他做不到不去在意,想要借此显露身手。
他刚要应下,却听高长陵指名道姓。
“不如便沈公子与高某比罢,高某让你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