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听了她的心迹之后躲着不肯见她,后来听赵熠提起,才知是沈行家中有事,他已离开围猎场。
许多人都将春猎当做游玩,待回青阳城,各自忙碌起来,尤其是那些准备秋闱的学子,更加勤奋刻苦。
赵熠要学的东西丝毫不比旁人少,而皇帝与皇后又对他严加管教,使得赵熠近来连与友人们谈话,都只能谈一些诗词史记。
赵熠已习惯了赵玉婧在静心阁陪伴自己念书,但赵玉婧有时来得勤一些,有时又两三日不来一次,令人捉摸不准。
他担心这是皇后的计策,因此不敢掉以轻心,有时连想同人出去玩乐,都要先问过赵玉婧。
晌午的日光穿过窗扉,恰好落在靠近墙边的书案上,给原本冰冷的书案增添几许暖意。
“阿姊,我写得手好酸。”
静谧的屋内,蓦地响起赵熠的抱怨声。
他搁下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哀叹一声后趴伏到案上。
缓了缓,赵熠从胳膊里抬起脸,目露期许:“阿姊,明日我想去林赋府上拜访,同他们探讨学识,你认为如何?”
“你若想去便去,与我说做什么?”赵玉婧百无聊赖地翻过一页话本,连头都懒得抬。
自然是担心皇后认为他不务正业,但若赵玉婧一同去,见证他真的只是见见友人,再与人聊几句,那么他便可安心些,免得回头他母后以为他沉迷玩乐。
赵玉婧不知赵熠心思,见他无精打采,宽慰道:“你将沈太傅交代你的课业都已完成,你去林府不会有人说什么。”
“阿姊,你要一同去么?”赵熠道,“据闻林府的后院种了一片牡丹花田,正是开的最艳的时候,阿姊最喜欢牡丹花了,不去看看?”
“不必了。”
赵玉婧想看牡丹花,皇宫御花园亦有,林府如何比得上。
赵熠还想再劝说什么,赵玉婧放下手中书。
“你是与你友人相聚,然我与他们并不相熟,我去做什么?”
眼见劝说无望,在赵熠打算放弃之时,听得赵玉婧又道:“不过见见并无坏事。除了林赋,还有张……”
赵玉婧苦思,“都有谁来着?”
“张川!”赵熠见到希望,立刻坐正,高兴道,“连沈行都一同去呢,我可是好一阵没见着他了。沈行阿姊总该认识罢?”
“沈府的二公子。”赵玉婧颔首,平静道,“见过几面。”
赵熠无需赵玉婧对他的这些友人多熟稔,只要能陪他一起去林府便可。
“既如此,明日阿姊便陪我一同去罢。”
赵玉婧总算应下:“那便一道去罢。”
*
林氏世代为官,拥有百年根基,其府邸辉煌气派,随处雕梁画栋,阶梯俱由白玉石堆砌,各小径石路都栽有花草。
林赋有一年龄与赵玉婧相仿的长姊,但赵玉婧与其并不相熟,甚少往来,这回同赵熠上门拜访,赵熠去同那些郎君叙旧,赵玉婧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由林情霜招待她。
两方人隔得不远,能看清彼此,但赵玉婧并未从其中看到那张她想看见的面孔。
不由失望。
那方,林赋身为主家正好问起。
“为何还不见沈行来?”
赵熠看重沈行,加之那日在定远侯府有赵玉婧对沈行的维护,这几人逐渐放下对沈行的偏见。
家世又如何,沈行确有真才实学,又谦逊温雅,不论利益,与沈行来往并不吃亏。
“说起来,薛兄也还没到。不应该啊,他不是离得更近吗?早晨我还看见他在我后头不远,这早该到了。”
而他们口中这两人,实则已经在林府,并且遇上。
*
玉石阶梯上,沈行才踏上两槛,一片阴影自头顶落下,挡住他的去路。
薛璠双臂抱在身前,冷笑讥讽:“沈行,你哪来的胆子敢来林府?快滚回去。”
沈行不欲与薛璠起争执,欲绕过薛璠赴约,但无论他朝左朝右,薛璠也跟着左右移动,将沈行逼到阶梯边缘,几乎挨紧边上摆放的花坛。
“上回你诓我你不会策马,那围猎场上的人又是谁?”
薛璠恨得牙痒,沈行竟敢糊弄他,还在狩猎中出风头。
他也在围猎场,目睹沈行在马背上游刃有余的模样,既如此,沈行在宫门前说不会驱车便是欺骗他的。
薛璠最恨被人戏耍。
已经耽搁时辰,沈行叹道:“薛公子,我还有事,你若有什么话想说还请快一些。”
沈行云淡风轻的模样再一次惹恼薛璠。
“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沈府二公子,就是个村野乡间来的,上不得台面的竖子罢。”薛璠讥诮道,“真正的沈二公子还真是可怜,死了父母不说,还要被你这样的人占去身份,当真是死不瞑目。”
沈行脸色沉下去,语气不再温和:“薛公子,慎言。”
见到沈行被激怒,薛璠顿感痛快,他下石阶,朝沈行走来。
“我偏要说,你能——”
蓦地一声惨叫,薛璠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仅剩靴尖抵在石阶边缘,整个人呈倾斜之态,极其不稳,欲坠不坠,若非沈行拉着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