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德能够以影子为媒介,进入异度空间,也可以通过接触把物品或其他人一起拉进去。
没有任何例外。
直至这次,他遇到了雷婷。
遇到了这块命中注定的铁板。
雷婷是土著的身体,异世的魂。身体兼容,灵魂却不兼容,异度空间不能排斥灵魂只接纳肉身,更何况这个灵魂被打上了不得了的印记,于是单方面建立起了只针对雷婷的防火墙。
防火防盗防雷婷。
惹不起它还躲不起吗。
休德不懂其间的弯弯绕绕,他仅仅只是面对着异世界的神明,就要用尽全身的勇气和力气。
因为受到了来自神明的敌视,他感觉这个世界都对他充满着恶意,进入他胸腔的空气在膨胀、乱撞,肌肤被挤压……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类的影子为何能连接到神明的世界。
‘就是你拿刀对着我的孩子吗?’
这声音,似乎是直接作用在他的灵魂。
他的灵魂在战栗,想要脱离□□寻求解脱。
无法说谎,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却听到自己的声音,“是的。”
艰涩,而又粗粝。
在他回答之后,神明不说话。
等待审判的时间最为煎熬。
倏地,冰冷的蛇尾滑过他紧绷的肌肉,碾过他手背上绷起的青筋。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神却只是卷走了他手背上的“挂件”。
那个看似弱小的小东西,脾性却不小,牙齿已经抵在了他的骨头上。
如今被拿走,他能感受到它留下的血窟窿不断在往外冒血。
休德不敢轻举妄动。
女娲抬起尾巴,黑色的毛球被吊起来与她的视线相平。
想继续装死,但是生理反应不受控制,紧绷的肌肉线条已经毫不留情地暴露了它。
女娲也不拆穿,她数十年如一日地守在这一方天地,时间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串数字。
她习惯于寂静无声,只有风动的世界。
但是最近,她见到的能呼吸的生物,越来越多了。
女娲伸出手指轻触,手却像有自己的想法,在接触到毛绒温暖的一瞬间,触电的感觉从指尖过到蛇尖,动作一顿,金色的眼瞳伸缩,看向自己的手背,没有疙瘩,光滑平整。
她的身躯不坏不朽,说是身体,其实更像是容器。
方才竟有一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女娲觉得有点陌生,还有点奇妙。
思考一瞬,干脆张开手将它整个包住。
全身过电的感觉更为强烈。
她似乎“活”过来了。
对比起她的乐在其中,毛球小小的身体陷入她的手掌,如坠冰窖。
刺骨的寒冷透过皮毛直达心脏。
即便神明对它没有恶意,但神明的威严不容侵犯,神明的威压无孔不入。
毛球僵直着身体,被翻来覆去地捏。
女娲把毛球当捏捏,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底下尽量缩小存在感的男人身上,她无法介入异世界的生死因果,若非如此……
休德的背无形之中又弯了一些。
“去向我的孩子赎罪吧。”
尾尖戳在他的眉心,一阵寒凉自眉间迅速覆盖全身,嘴唇无意识地轻颤,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女娲粗暴地闯入他的意识空间,那里烙印着一只黑色的蝙蝠,他被单方面打下了印记,成为别人的附庸。
黑色的蝙蝠瞬间睁开眼睛,却又因为窥见不可侵犯的神颜而尖叫着化为灰烬消散。
意识空间空荡一片。
作为一名母亲,女娲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的孩子讨回一份赔偿。
他试图伤害她的孩子,那么用自己的余生来保护受害者,这很正常。
女娲看向世界之树,视线乍一转来,世界之树庞大的身躯便瑟缩了一下。
见状,女娲嫌弃地“啧”了一声,扣下一小块树皮丢进男人的意识空间。
世界之树松一口气,幸好只是一块死皮。
女娲最后有点遗憾地捏两下毛球,把它丢还到男人的身上,下一秒一人一球消失在这一方天地。
***
黑衣人突然消失又无征兆地出现,而且——
狼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五官都被挤压得变形了也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这一段时间里,雷婷剧烈狂跳的心脏渐归平缓,双手拢起跳到她身边的黑色毛球,指挥藤蔓把敌人捆得像个茧,只露出一个头。
作为一个曾经经常需要临场发挥的教师,雷婷亲眼见到一个性格偏激易躁的学生情绪上头砰砰往墙上撞头,心里虽然害怕得想要扭头离开,但现实中她只能故作镇定,先阻止他的自残行为,然后按捺恐惧的心理同他耐心沟通;也有过大晚上一个人把坐在教学楼窗台上想要轻生的学生抱下来心脏狂跳要冲出胸口但面上肌肉紧绷到麻木僵硬的经历……
在日常生活中,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不能流露出慌张无措的情绪,因为她是老师,是年长者,是引导者,是保护者。
她习惯于遭遇意外,也能做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恰恰是因为有这些经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