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骂谁?
这么尴尬的场面,陆霓都有点怕对面两人看见自己,她决定先走一步。一扭头,看见蒋垣朝她走过来。
他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表情和她一样,很仔细地端详着门外,像在探究什么,陆霓脖子里淅出热汗,做出越轨行为的是别人,紧张的却是她。
蒋垣站在她身后,错开半个肩,陆霓一转身就能碰到他的胸膛,男人清浅的呼吸洒在她颈上,但默不作声。
陆霓转身与他擦肩而过,蒋垣问她:“你去哪里?”
陆霓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外,陈延的酒意被潮冷的雨水吹个半醒,他和秦新薇分开,注意到门口伞架上的长柄黑伞,底端三角车标锃亮,而陆霓开的是一辆GLE350,提车的时候4S店送了她一把。
陈延以为陆霓会晚点过来,意识到什么后,拿出手机,她已经到了,说是在路边车里等他,后又问一次他结束了没,大概是等得不耐烦。
*
陆霓在后门等到雨停,清洁工在处理厨余垃圾,一桶一桶地往垃圾车上送,嘴里叼着烟,问她在这站着干嘛?
陆霓说清醒清醒。
人家以为她喝多了,问怎么不去前面,这儿空气多不好。
陆霓说没关系,这儿清净,挺好。
手机在衣服兜里震动,都是陈延打来的,又都被陆霓摁掉。她玩了会儿手机,突然想到蒋垣的表情,他一点都不奇怪,是早就知道陈延和下属搞在一起了?还是说,在他们男人眼里,出轨不足为奇?
许多事情经不起推敲,也不能细想。
陆霓点开那条短信,顿时毛骨悚然,倘若带着答案去找问题,每一个都能对上。
蒋垣早就给过她回应了。
她不由汗毛战栗,齿关颤抖,她也曾经打过这个电话,没有人接。陆霓再一次,带着疯狂的试探拨通电话。
依旧没人接。
对面是鬼吗?
锲而不舍地打了一个,两个,三个……
她又发短信:还不接电话吗?我人站在天桥上,一分钟内你不打来,我会从这里跳下去。
这样的威胁对他很有用,不到半分钟,电话就进来了。
陆霓盯着屏幕,微微笑起来。她笑着笑着,悲伤和疲惫从面皮上簌簌掉落,兜都兜不住。
电话接通,两边忽然又安静到苍白,低微压抑的呼吸,陆霓在漫无边际的记忆里,无论怎么费力,都找不到锚点。
“所以,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陆霓吗?”
陆霓一言不发,因为她已经证实自己的猜想。
“既然你没有话对我说,那我来说,你听。”蒋垣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嗓音清越平静,“西方有一个典故,是发生在公元前五世纪,希波战争期间。”
陆霓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些。依稀的熟悉感逐渐袭来,他给她讲过很多很多故事,安抚她暴躁的心情。
“波斯国王大流士一世率领军队入侵希腊,在一次战役中,信使从前线带回战败的消息。国王听到这个噩耗极度愤怒,下令将信使处死。”
陆霓听完,脱力地把手机放下,他的声音也飘忽遥远。
“你现在,是在恨陈延背叛你,还是恨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蒋垣问她。
陆霓坐在台阶上,下巴抵住膝盖,看着手机暗下去。他总是不疾不徐,又什么都知道,早就预判了她的反应。
手机是一个链接点,两头牵着他们,陆霓以为他已经挂断,声音又再次传来,“如果你因此恨我,我能理解,并且是乐意的。”
“我也希望你更恨我一些。”
“好好想一想。”陆霓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他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抽起来,“如果觉得现实难捱,我也可以现在就来接你。”
陆霓依旧没有回答,她抱着手仰头看天,眼里有难以化开的孤寂。
对方没等到回复,电话终于挂掉了。
然后又热闹地亮起来,她点接听,陈延问她在哪,为什么手机一直在通话中。陆霓说她在饭店后面,紧接着陈延说过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