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地势很高,靠于北边,毗邻渚水国,一向来都是苦寒之地。
前朝时,被作为抄家后流放罪人的地方。
本朝因与渚水国多有摩擦,加之帝王重武,广平郡的地位得以提高,还被帝王拨了不少能臣去驻守、开发。
可即便不同往日,到底比不上长安的风水养人,一贯被娇养的贵公子哪里能受得了那种苦?
阿楹显得有些吃惊:“你想好了么?”
去了那儿,他若无所作为,恐怕很难再回到长安立足。
江明朝迟疑道:“只是暂且这样想的……”
他的目光掠过阿楹莹白的额头,稍顿了顿,复问:“阿楹觉得广平郡如何?”
阿楹沉思须臾,如实道:“虽还不及长安,但也是极好施展抱负之地。”
朝廷重视广平郡的开发,上行下效,各州郡都有不少人居家搬迁,以求抢占先机。那么不出意外,再过十几年,那儿也会成为如长安一般的繁华之地。
阿楹读过史书,也听扶晓同他讲过广平郡的重要性。它独特的地势,注定了易守难攻。周边几个小国近来蠢蠢欲动,谁也不知道战乱开始于哪一日。
推动各地人口流动,再修筑扩建广平郡的城墙,将荒地开发,发展商贸往来,总归利大于弊。
阿楹所说的施展抱负,倒也不是空话。
江明朝外祖父和两个舅舅在广平郡待了几十年,他去了那儿,有人照拂着、提携着,总比独自一人建功立业要快得多。
还有就是,广平郡郡守将在明年致仕。
他是寒门出身,得先帝提拔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如今眼看广平郡成了香饽饽,哪个世家不想去啃上一口?
江明朝目光晦涩,“阿楹觉得我该去吗?”
阿楹毫不犹豫:“若为前程,自然当去。”
江明朝忽然不说话了,他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某种情绪,于是也没瞧见阿楹说完这话之后面上闪过的忧色。
他若是去了广平郡,那有些事,其实也没必要再说了。
气氛一下子低沉下来。
二人之间谈论的内容无人知晓,但相顾交谈的场面却着实养眼,也刺疼了梁知锦的眼。
被姚观蕴低声劝了几句,她还是有点不死心。
倘若,江明朝真的心有中人,她自然不会纠缠不清,但万一呢,万一他与那宫女之间清清白白,她岂不是因为误会,反而错过了他。
江明朝是她十多年来第一个动过心的男子,她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姚观蕴被她的话说服了。
“江二公子,阿楹姑娘。”
梁知锦一出声,立即唤回了沉思中的二人。
冷不丁听人这样称呼她,阿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看向来人。
她认识姚观蕴,对于另一位女子却脸生得很。
看出她的疑惑,姚观蕴绽出一抹笑:“不请自来,是我们打扰了。阿楹姑娘,不知我可否与你借一步说句话?”
阿楹不觉得自己与她有什么好说的,她转眸看向江明朝,却见他蹙着眉,对着两位姑娘拱一拱手,“姚姑娘、梁姑娘。”
两位姑娘见状,也立即回礼。
有一瞬间,阿楹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
高门世家之间的礼节,她并不熟悉。
但她能明显看出那位梁姑娘对江明朝不同寻常的情意。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拒,又被议论嘲笑,如今她还能镇定自若地站到江明朝面前,这个魄力,是阿楹所不能及。
互相见了礼,不等江明朝再说什么,阿楹便主动应下姚观蕴的请求,又对江明朝道:“我要同姚姑娘说些话,劳烦江二公子稍等我片刻。”
江明朝没有理由拦着她,目送她与姚观蕴走向不远处的雅间。
此处只留下他与梁知锦,后者毫不扭捏,直奔主题:“敢问江二公子,那日拒绝我,是否心有所属了?”
……
阿楹本能地落后于姚观蕴几步。
走了几步,她便开始自嘲起来。
在宫里待久了,都忘了在这宫外她与姚观蕴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可她还是这般自轻自贱,习惯亦步亦趋地跟在人身后。
想到这里,阿楹倏地停下脚步,叫住姚观蕴:“不知姚姑娘要与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