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祥新调丹州,急于做出几番成绩,他在京都卖了不少老脸,好不容易才凑够了修水道的钱,我听闻他给魏叔礼送了封密信,要魏叔礼务必办好这回兴修水利的差事。”外来官儿新修水利,第一步必然是拜见当地地头。从前魏叔礼领了差事后都是这样做的。
只是今年有些不同。
知州王海祥的札付送至银湾已经有一旬之久,魏叔礼连同银湾周边三县县令也已恳谈多次,三县的民丁集结完毕,眼看就要动工,而魏叔礼仍然没有上门拜见,甚至连魏家的奴仆,都没有遣过来一个。这太不寻常了。
“魏伯兴,就要入阁了啊。"马副社长啧啧感叹道。丹州府崔家也是这样。
先是一个孩子考中了秀才,再是另一个孩子考上了举人,最后越来越多的孩子们蟾宫摘桂连阶累任,最后家里的女儿也粉墨登场,被天子看重,崔家人历经百年将自己的血脉融入了天子的血脉之中,也终于有上了这样一份机会,问鼎丹州地头。
而魏家的如今,就是崔家的从前。
已经有一个崔家压在脑袋上了,许敬并不想再来第二个。他冷哼了一声,冷笑说道:“入阁又怎么样,强龙不压地头蛇,魏家的根基太浅了,现在就想来与我们来一争高低,自不量力了些。”“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银湾上游玉乡之地,是我钟家祖祖辈辈世代而居的地方,我钟家不配合修水利,他魏叔礼是修不下去的,最后王海祥怪罪,这可是他魏叔礼修建不力,民丁集结两日有余,玉乡仍未动工,如今每拖一日便是如流水一般的银钱撒出去,想来他魏叔礼就这两天便要上门拜见了。”钟离文得意地说道,他吃着酸野,嫌用银匙吃不爽快,直接抓起一把往嘴里塞。
钟离文话说完没多久,便有下人从外边趋步而来,下人叩上玉阶梯,禀报说道:“禀诸位社长,银湾城魏家派人来了。”“说曹操,曹操到了。”
事情在预料中发展,钟离文愈发得益,他斟酒一盏,遥敬许敬,正当钟离文想令下人通传,宣魏家来人入室之时,又有一下人趋步而来,下人面色难堪,叩玉阶而报。
“禀诸位社长,来人留了一封信便走了。”过而不进门,来而不入室,若非主家拒绝,这便是极无礼的做法了,钟离文的脸色有些难看,许敬倒是一如既往地寡漠,马副社长忽的想到了什么,打着圆场说道。
“近日魏家出了不少大事,我也略有耳闻,许是魏叔礼还未脱身,先遣使来送信致歉,下人卑贱之词,如何能与亲笔书信相提并论?想必魏叔礼是这样吮咐的,只是手下的人不知礼数,错悟了告辞的时机,这才显得失礼了。”信送到了就走了,和信送到了他们读完了吩咐下去再走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错了个时辰,就是天差地别,魏家底蕴不显,下人俱是那些买进来孝教养没两年的野仆,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至少在马副社长看来,是并不奇怪的。“将信拿上来吧。"许敬指了个貌美的侍女,“你来读信。”下人从门房处拿了信来,侍女略看题头,压着嗓子,用极轻柔和缓的声音念了出来,“这是魏府的大娘子,内阁相公魏伯兴的女儿,谏议大夫魏邕长孙魏兰蕴,写下的信。”
本以为这是魏叔礼所写,但侍女念出的题头却是魏家的女儿,钟离文是向来不把女眷放在眼里的,他先是惊奇,随后便弥漫出来一种被慢待的愤怒。而侍女接着念信了,信上写的是一首诗。
“鸦噪徒占梧桐碧,犬吠妄称风月清,旧枝早该让新蕊,萤火焉敢争皓月,待我今朝登顶后…”
“要教旧门换新生。”
侍女迟疑一会,犹豫地念出了最后一句。
她是教养出来专门读信的侍女,她虽识字,却才疏学浅,读不懂诗,也看不懂文章,可这封信的凌厉程度,就连她这样胸无点墨的人,也读出来了一二。侍女惊恐,信从她手里滑落,她跪倒在地上请罪。宅子里安静了许久。
直到风吹过散落在地上的书信,将它带至许敬的面前,许敬亲眼看见那小孩涂鸦似的墨宝上赫然在目刚刚那狂悖的诗句,他才气血上涌,猛地一下喷出一口血来。
“梧桐兄!”
钟马二人关切地跑上前去,他们也看见了这一份诗句,面色也阴沉如寒冰。“要教旧门换新生……要教旧门换新生……好啊他魏叔礼,好啊他魏伯兴,以为入了阁就了不得了吗?区区十年根基,敢与我千年世家一较高下?真是狂妄!“兄长,这是否需要我……”
钟离文说着,手比在脖颈上,做了某种手势。“不可。"马副社长先一步开口说道,“魏伯兴派了他的女儿来,他没敢正面挑衅我们,他也在试探我们,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何必鱼死网破?”强龙是不压地头蛇,但强龙一怒,又何尝不能与地头蛇拼个两败俱伤。许钟马三家延绵千年,正是深知这个道理,家族的延续才是三家必须保有的第一理念。
只要存在,一切皆有可能,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千年来不少家族想侵吞或者是侵吞过许钟马三家的地头地位,崔家并不是唯一的那一个,但丹州之地千年来延续不变一直存在的,只有许钟马三个家族。“事情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许敬冷冷说道,一锤定音,“他在试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