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佃螺雕花大床上放着掐丝描金的百子被,玄色的帷帐分垂落下来,帷帐里面置着寓意早生贵子的五色果,果子堆在被角。
房间空幽,桌案柜椅入目都是黑色,充满压抑的气氛。只有床头一支红烛孤零零地燃着。
魏鸮穿着大红绣花褂袍,头戴凤冠,肩披霞帔,一把红团扇放于脸前,手抬的都酸了。
过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蜷了蜷手指,将团扇放到黑压压的床上,活动了下酸软的四肢。
见小姐动了身子,一旁侍立的心月早就待不住,环顾阴冷的四周,寒毛直竖道。
“小姐,早听说这东洲八王爷的二世子性情冷酷,难以相处……大婚之夜,瞧这婚房的装饰,您,您应该选大世子,而不是他……”
比起心月满脸恐惧的表情,魏鸮倒是松弛得多,她只是轻抿唇角,便懒散地站起身,捶了捶僵硬的脖颈。
外头隐约的吹打还没断绝,她走到阖着的门旁,浅浅推开一条缝,只见左右侍立两位身穿铁甲的士兵,手持长剑,凶神恶煞。
警觉地听到动静,其中一人将剑拔出,锋利的剑缘在昏暗灯火下闪着骇人的光。
“……”
魏鸮淡淡一笑,重新关上门。
她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皮肤吹弹可破,一双柳叶眉悬在额上,平添几分妩媚温柔。
杏眼明仁,朱唇更是形状漂亮饱满,齿如含贝,映衬着艳丽的眉眼,哪怕盈盈一笑,都美得倾国倾城。
哪怕心月自小便知自家小姐艳色绝世,见她穿上火红的嫁衣,也不由得赞叹句不愧是文商万里挑一的美人。
只可惜,这样的美人却被送来和亲,还命不好地选了脾性不好的东洲二世子。
哎,天妒红颜啊……
魏鸮回坐到婚床上,心情倒是坦然得多。
她料不到自己会重生。
文商与东洲连年战争,去年五月,颖城一战大败东洲,身为尚书的阿爹受到牵连被诬告入狱,为帮阿爹戴罪立功,魏鸮获封平安公主,主动选择来东洲联姻求和。
雄才大略的东洲皇帝在皇室里挑了两个人,八王爷之子江边风和江临夜。
上辈子,听说长兄江边风温文尔雅、性格温柔,弟弟江临夜性情冷酷、凉薄傲慢,魏鸮果断选择了江边风。
婚后夫妻琴瑟和鸣,魏鸮与江边风从相知到相爱,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叔子认为她是细作,多番与她作对。
谁知一语成谶,三年后江边风被暗杀而亡,魏鸮成为首要怀疑对象。
江临夜将她打入大牢,严加审讯。
修长冰凉的手指掐着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一向薄冷的嗓音噙着邪肆的笑。
“听说嫂嫂是文商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很是珍惜自己的皮囊……”
“若是不老实招来,本世子看这副皮囊也没要的必要了,不如用刀割成几十块,再印上个‘丑’字,嫂嫂意下如何?”
冰冷的鼻息侵袭着苍白的脖颈,江临夜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脏污的下颌皮肤压出道道红痕,那张鬼魅的脸在橘灯下阴森森的,黑眸射出残忍的光……
窗外雷声阵阵,大雨淋湿了窗纸,闪电照在魏鸮苍白的脸上,她看到了江临夜瞳孔中迸射的恨意,恨不得将她锉骨扬灰……
“临夜,边风的死我比你更痛苦。”
“你若不信,杀了我便可。”
“哈哈,你以为我不敢吗?”
高耸的匕首锋利摄人,映着闪电,亮得人刺眼。
“砰……”
魏鸮打了个冷战,靠在床棱喘息。
推开的房门走进来几位戴着红花、穿着红衣的嬷嬷,手里端着铜盆拎着绢布等杂物,满脸堆笑,后面还跟着两个婢女抬着一面硕大的铜镜。
魏鸮赶紧将团扇举在面前。
嬷嬷凑到她身边,瞧着她葱白无骨的手,喜气洋洋赞了句。
“好一个妙人。”
“夫人,小的们是世子派来教夫人洞房花烛夜规矩的礼教嬷嬷,咱们东洲的习俗跟文商不同,初夜有初夜的规矩,为了世子夫人行房方便,夫人待会可尽听小的们的指导便是。”
魏鸮上辈子也碰见过这些人,是东洲宫里派来的。
礼教嬷嬷说是教规矩,实则搜身检查,以防文商借联姻之举实行暗算。
两国虽然表面讲和,但依旧危机暗涌,一着不慎就可能重新燃起火花。
为了让对方放心。
魏鸮这次还是配合地点头。
“嗯,嬷嬷们要做什么做就是了。”
打头的嬷嬷见她如此听话,客气道。
“夫人摘下团扇罢,世子现在不在。”
魏鸮依照指示放下团扇,露出了桃花般粉白的脸,眉目真真如画一般,貌比西子。
嬷嬷们之前虽说就听过她的美名,这会儿也不由得笑盈盈夸赞。
“夫人好样貌,今晚世子有福了。”
其中一个拿出提前缝制好的鸳鸯暖肚儿,跪下,示意要围在她的腰间。
“夫人别怕,这暖肚里只有几样吃食,大婚之夜为给新人添个彩头。”
头贴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