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向上飘着,亭子里是两个男人。
天渐黑了,下面又恰巧背光,他只能看见两个人的剪影,一个影子坐着,另一个低着头站在旁边,但即使只能看见剪影,方东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是谁。
坐着的是他的二叔,而站着的那个正是王颋。
王颋什么时候和他二叔有联系了?
方东俯下身子,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影,顺便能看得更清楚些。
王颋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古朴的木制盒子。
方启庭接过盒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在手上看。方东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只能看出是个半圆形的物品,不大,直径也就几厘米,就像是某个药丸被一分为二,只剩下一半。
方启庭一手夹着烟,另一手把半粒药丸拿在手上细细察看,随着方向的转变,能看见那半粒药丸黑乎乎的,像是放了很久的桂圆干,十分干瘪。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王颋要给他二叔?
方东抻着头往两人的方向看,王颋在旁边低着头,一言未发,方启庭看了一阵后幽幽开口:“不错,应该就是这个,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方启庭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王颋点点头,微躬着上半身退下,方东身子伏地更低了些,听见他走了才又抬起头。
凉亭里只剩方启庭一人,他又端详了那半粒干瘪药丸一会儿,随后才放回木盒子里。
他把木盒子放在膝盖上,拿出手机给某人拨电话,过了几秒,方启庭开口:“问出人在哪了吗?”
对面的回答似乎令他很不满意,他皱起眉头,另一只手的食指轻敲木盒的盒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这些人肯定知道那bang人的动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问,但记住,别闹出人命。”
方东咽了口唾沫,身上一个激灵,他不知道二叔说的bang人是什么东西,但最后几个字他听清楚了,是“别闹出人命”。
他二叔这是要干什么?怎么都和人命扯上关系了?
从小到大,他虽然和二叔不算亲厚,但记忆里二叔是温文尔雅的那种儒商,他小时候听到的最多形容二叔的词语就是温和、脾气好还有深情。
据说二婶去世后,二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萎靡不振,并且发誓永不再娶,为此爷爷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到几年后两人才缓和了关系。
等到二叔领养丁伍后,爷爷才逐渐息了让他再娶的心思,之后二叔就一心一意为集团效力,空闲时会参与社会公益活动,因此在民众里口碑极好。
所以方东才觉得惊讶,他这温文尔雅的二叔最近到底在干什么呢?怎么都和人命扯上关系了?
方启庭打完电话,起身环视了一圈四周后离开凉亭,方东也起身,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庭院里已经开始准备晚宴,服务生端着酒水小食穿梭在宾客中间,有几个和方东相识的人见他过来和他打招呼,热情地邀请他加入交谈。
方东微笑着礼貌拒绝,在人群里寻找着王颋的身影,没看见王颋,身后倒是突然起了一阵喧哗,他回头,看见方启庭也走进人群里。
还是那副闲庭信步,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模样,正笑着和众人握手寒暄。
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这位二叔,手上的木制小盒子没了,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才说“别闹出人命”的那副狠厉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
方启庭也看见了他,笑着让他过去,方东收起这些心思,和往常一样过去叫了声“二叔”。
方启庭热情搂着他的后背,乐呵呵地和众人介绍夸赞他,方东突然脑子一热问道:“二叔,你刚才干嘛去了?爷爷一直在找你来着。”
方启庭拍拍他的肩膀,乐呵呵地解释:“二叔刚才有点不舒服,去休息了会儿,小东你也知道,二叔心脏一直不太好。”
方东仔细观察他的表情,随后也笑起来:“二叔,那你多注意休息,别太累着自己。”又看向众人,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各位,我有点事先失陪一下,各位请便。”
他从人群中退出来往屋里走,想回去一个人静静,现在还没开餐,也没人会注意到他。
回到屋里,他把门关上,失神望着窗外的宾客。
二叔刚才明明就和王颋在一起,为什么偏要说自己去休息了?
还有刚才二叔的表情,和他往日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大相径庭,方东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想了想,他给王颋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王颋还是和往常一样问他:“小方总,有事吗?”
方东本想直接问他刚才和方启庭说了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问道:“你刚才干嘛去了?”
对面停顿了几秒才回答:“干爷叫我去办点事,怎么了?小方总?”
方东心凉了半截,瞬间觉得没意思,敷衍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他瘫在沙发里,面对着书柜,柜子上摆着他童年时的照片,有一张是他和王颋还有丁伍的合照,三人都坐在秋千里,无忧无虑地笑着。
怎么感觉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