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自个儿多吃几顿好的。"薛笺撇嘴。卫怜沉默片刻,悄悄将心底的杂念摒开。她其实不大相信,又恐言语冒犯了薛笺,声音放得很轻:“那法事…当真灵验?”她原以为薛笺会说甚“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话,谁想对方竞一本正经道:“当然没用。”
语罢,薛笺嗖的抽出桃木剑,对着满地枯叶唰唰削砍起来:“这般才有用!与其求符,不如赏那男人几剑……”
脚下山径本就狭窄,再往下便是陡坡,卫怜连忙拉了一下薛笺:“你当心点。”
话语未落,只听"呕当"一声脆响,薛笺人倒没事,手中那柄桃木剑却已脱手飞落坡下,望都望不着了。
二人相对无言,薛笺哭丧着脸:“怜姐姐,这……这可怎么是好,剑是师父赐的,我回去怕是要抄经书抄到明年了!”卫怜心中无奈:“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认.…”谁知薛笺执意要冒险去坡下找,卫怜怎么拦也拦不住。她穿得太多,身子既不能爬也不能跳,只得守在坡边焦急地等。这一等便是将近半个时辰,山风一阵紧过一阵,卫怜心头也渐渐发慌。她踮起脚尖,伸长脖颈向下张望,忽见坡下一处枝叶簌簌晃动,一个身影正攀爬而上,随即探出个脑袋来。
这人一身淡蓝长衫,玉冠束发,哪儿是薛笺?分明是个年纪不大的陌生男子!
两人目光骤然相接,双双吓了一跳,卫怜悄然向后退了两步,谨慎地打量着他。
那男子似认出了她的装扮,爬上坡后整了整衣,连忙拱手施礼:“这位女冠莫惊,在下姓沈,并非歹人,而是来此采风写生。”卫怜这才瞧见他背后所负的书匣画卷,心中微定,再想到不见踪影的薛笺,犹豫片刻,终是问了句:“敢问郎君,可曾见过另一位女冠?年纪较小些,身量约莫这般……”
她一面比划着,一面发觉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竞是看愣了神。卫怜不由蹙了蹙眉,索性不吭声了,转身欲避开他。沈聿这才猛地回过神,脸颊也微微发热,自知举止冒犯,慌忙赔罪:“在下失礼了…在下的确见过一位小道长,她约莫是寻了别的路绕行。”说话间,那张清素如莲的面容近在眼前,修眉联娟,樱唇榴齿,他只觉耳根也止不住地发烫。
卫怜看在眼中,继而又想起了贺之章当日的情景。她垂眸不语,暗自思忖这些男子怎的总是爱红耳朵……
“那位小道长是女冠的朋友吧?"许是见她不吭声,沈聿话里带着些许局促:“若女冠信得过我,不如我下坡再寻她一趟,就当向女冠赔礼了。”卫怜这才抬眼看他,咬着下唇迟疑了片刻,才向他道谢:“既如此,多谢沈郎君……″
薛笺被找上来的时候,怀里还捧着两把药草,满脸的歉意:“怜姐姐,对不住,让你等久了。我找剑找到一半,又瞧到了这药…”卫怜见她平安无事,药也采到了,心心中郁闷一扫而空,话语也再次变得轻快,向着沈聿又道了回谢。
沈聿竖起耳朵,借机问道:“敢问女冠如何称呼?”“我叫卫怜。“她答得十分坦然。
公主的闺名本不为世人所广知,沈聿如愿问得名字,也未觉异样,唇边的笑意怎么压也压不住,惹得一旁的薛笺面色古怪,频频打量他。三人结伴朝山下走,沈聿鼓起勇气寻着由头与卫怜搭话。卫怜对他的示好态度温和,却也保持着距离,直至沈聿提到自己正为补齐《四国志》的残本而四处游历,且已补足了大半。
卫怜手头那本是后人誉抄的善本,原本就是不全的。见她眼睛蓦地亮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聿心口狂跳,按捺住雀跃:“在下再过几日便要归家,届时可取来,借女冠一阅。”卫怜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想到那书,仍是忍不住的笑眼弯弯,宛如月牙。沈聿看出了神,还想说什么,薛笺已一把将卫怜拉到自己身后,警觉地瞪着他。
翌日难得放晴,卫怜又在观里见到了沈聿,不过半日,连尚在病中的犹春都知道他了。
晌午后卫怜再回院子,远远便瞥见靠门的墙角下堆着一大捆药草,正是她和薛笺昨日寻的那种,多得恐怕十年也用不完。“犹春,这药是打哪儿来的……”
犹春见了,也是同样的困惑:“没人来过呀。”卫怜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药草,轻轻蹙起了眉。与此同时,御驾回銮的第四日,搜捕的旨令仍在不断颁下,由十二卫快马递回长安。随行官员人人敛声屏息,无不缩紧了脖子。连日的晴好,也在这日午后戛然而止。
尚未到歇营的时辰,天际浓云毫无预兆地翻涌成墨,天光转眼即灭,华盖仪仗被狂风抽打得猎猎作响。
銮驾遇上雷雨,史笔通常会载为不祥之兆。羽林郎发现天气骤变,立时向后队示警。郎中令急命铁卫围护住御辇,巨幅雨披迅速覆上车顶。
卫琢车驾离得不远,他掀帘一瞥,车下,侍从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人动手了。”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落,一辆寻常辇车旁,数名湿透的兵卫手中寒芒一闪,互相递了个眼色,猛然扑向御辇。
“护驾一一!护一-噗…“郎中令呼声未尽,已被一箭封喉,直直栽倒。厮杀声撕开这片雨幕,队伍霎时大乱。道旁林木间也冒出无数狰狞的鬼影,马匹因惊吓而嘶鸣,人人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