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要事相商
湖东茶楼的玉露团、七返膏名满长安,最为精致可口,王公贵族无有不喜。姬甸嗜甜,每次回长安必要来湖东茶楼吃个痛快,茶水反倒成了其次。秦津落座,自明窗跃进的日色将他本就白皙的肤色衬得更加无暇,桀骜难驯的眉眼因几分随心所欲变得松懒随意,却不显半分吊儿郎当的放荡。见姬甸身前摆放的竟是一盏石冻春,秦津挑了挑眉,不答反问:“不过离开月余,你竞学会饮酒了?”
姬甸的祖父因喝酒误事被先帝砍了脑袋,姬家小辈从此引以为戒,个个滴酒不沾,唯恐步了祖辈的后尘。
“混进山匪老巢中,若是不会饮酒,还怎么融入其中与那些山匪称兄道弟?"咬了一口玉露团,姬甸老神在在地叹气,“本是别无他法的权宜之计,谁知喝了几壶后倒也品出趣味,渐渐便欲罢不能了。”年前,岑州临县涌入一伙山匪打家劫舍,扰民不安,姬甸奉旨前去剿匪,除了上月其母寿辰回来了几日,人便一直呆在临县。秦津慢条斯理的警告:“小心被伯母知晓,你连府门都进不去。”姬甸无奈道:“本来就进不去府门。我此次回长安是有要事需要面禀陛下,此事虽了可山匪未完,亲兵还在城外待命,我只能再坐一炷香的功夫就要出城。”店家呈上阳羡茶,氤氲的茶气盖住姬甸风尘仆仆的血腥气。指节不紧不慢地瞧着桌面,秦津抿了一口热茶,闻言并不接腔。“你还是这么谨慎。“姬甸笑了笑,“虽说是要事,但想来不过两日你便会知晓。我观陛下的意思,这件事应当是要派你去调查。”秦津抬手打断:“不论陛下是何意,这件事也不该从你的嘴中告知我。”姬甸遗憾地耸了耸肩:“你真的不想知晓吗?此事可与薛家有关。”放下茶盏的手停顿,秦津抬眸看向姬甸,素来玩世不恭的眼眸泄露出一丝晦暗不明的浮光,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常,慵懒地靠着椅背,示意姬甸不必再说下去。
“事关薛家,我还以为你总要提起些兴趣。"“姬甸终于死心,却又忽而坐直身子,“差点被你糊弄过去。快说!那马车上明明坐的就是薛女,你为何会与她同行?”
作为秦津幼时一同长大、为数不多的友人,秦津与薛溶月的恩怨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势同水火的两人同行上街,若非亲眼所见,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秦津与姬甸乃是生死与共的密友,王金虎一案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姬甸若是有心探查,也不可能瞒住。
秦津也没有想要瞒他,散漫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三言两语从王金虎一案讲到柳如玉入狱,并一笔带过他与薛溶月的结盟。“所以你与薛女如今是盟友?谁提出的要结盟?"姬甸听得瞠目结舌,不待秦津开口回答,他觑了秦津一眼,十分了解二人的脾性,“定是薛女先开的口,是否?”
他痛心疾首,扼腕道:“你怎么会又中了薛女的诡计?!从小到大,只要是薛女主动示弱,你总会上当,次次如此。她说你就信,你吃的亏还不够多吗?!秦津漫不经心心的神色险些维持不住,抬手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姬甸瞧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说结盟你就相信?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只是想要拖你下水吗,这就是她的诡计!”秦津自知理亏,没有回嘴,垂下眼皮专心致志的撇着盏中茶沫。姬甸一眼洞穿秦津的心虚,不由冷笑两声,瞪着他:“你看出来了,但你还是上当了是吗?秦津,别忘了上次在普明寺中见面,她可还想要杀你!”最后一句话,姬甸声调猛然拔高,震得外头来往送茶的店小二都吓了一跳,险些打翻托盘中的茶水。
暗暗“嘶"了一声,秦津揉了揉发疼的双耳,面对姬甸恨铁不成钢的怒目,他清咳一声。
虽承认姬甸所言确实有理有据,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友人清楚的阐明一点:“我与她现下同居长公主府,也因查案接触了数次。她、她现在确实已线不杀我了。”
姬甸"…”
姬甸冷笑:"所以呢,很值得骄傲吗,是想要我恭喜你吗?”秦津:
他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揉着眉心,秦津笃定:“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一炷香很快燃尽,姬甸显然不信,拿起马鞭霍然起身,走前还不忘愤愤朝秦津甩下一句:“迟早有一日,你要在薛女身上狠狠栽个跟头!”大大大
好不容易出府一趟,薛溶月本想待审问过柳如玉后,与秦津一同前去看望养在私宅的知犬,为此她还将为知犬绣好的新布偶带上。哪知她话还没有说出口,秦津便要遣派人送她回府,一看便知早有邀约。以往,薛溶月看不惯秦津,自然也看不惯与他交好之人,她对姬甸属实没有什么好的印象,自然而然的打消了等秦津回来的念头。净奴不愿回府,兴致勃勃地问:“娘子,时日尚早,我们可要去东西坊市转一转?”
薛溶月无甚兴趣,只想赶紧回府给佛祖上两柱香,赎清自己今日昧着良心说话的罪。
闻言她刚欲打发净奴自己去,衣袖却忽而被净奴拽紧。净奴惊道:“娘子,你看…那是不是执卫司的曹大人?”
薛溶月眉心蹙起,掀开一角惟裳朝外看去。鱼龙混杂的长街,游人百姓如粼粼江水,曹明煜没有穿官袍,一身月牙白圆领窄袖锦袍,正陪同身侧一名带着幕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