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不远处一道口哨声响起。
两人的目光都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两个男孩,手上转着篮球,向着他们的位置走来。
“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其中一个男生看着贺之澈仍攥在这女孩胳膊上的手,以及女孩怀中的花,挤眉弄眼道:“打扰你们约会了。”
“瞎说什么呢?”贺之澈笑着否认:“这我妹妹。”
他偏过头,对着微僵的明栀介绍:“这是我的两个舍友。”
明栀张了张唇,结巴道:“你、你们好。”
两个人的确是一对俊男美女,但看起来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
舍友对他口中的“妹妹”身份有所怀疑,不过没再多问,打着哈哈便过去了。
只是其中一个对着明栀多打量了几眼,在走之前还想加她的联系方式,被贺之澈不动声色地推掉。
“她忙着学习准备出国深造,暂时没这方面的心思。”
男生撇撇嘴,心有不甘地收回手机。
“大学了都不让你妹谈恋爱啊?”
贺之澈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收回,他在不笑的时候和贺伽树能有七分相似,浑然天成的气势会让人不自觉地收敛。
“我爸妈,以及我和我哥都会帮她好好把关的。”
他一字一顿,声音很轻。
男生知道这位今天才从国外回来的舍友家境很不一般,上午上课的时候学院副院长更是亲自将人引路到了教室。
看着温和的人,此时却散发着凌人的低气压。
他立马噤了声,和另外一个男生远离了他们。
妹控的人真可怕啊!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贺之澈偏了偏头,又恢复到那副温润的样子,对明栀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九月中旬,梧桐树叶由绿变黄。风吹过来,少数的叶子簌簌掉落。
贺之澈在她的头顶上伸手,替她挡下一片飞下的落叶。
明栀发现,贺之澈在除她以外的人会变得有些不一样。
比如他在舍友面前,是带有锋芒的随和。在他父母面前,是不怎么成熟的孩子。
但他在自己面前,始终这么温柔贴心,从未见过他对自己发过火。
他指尖的余温在明栀的手腕上还残留着,像是留下一个烙印。
但那句“妹妹”,又如同一桶冰凉的水,将她从头到脚浇湿、浇透。
她自诩是一个明事理、拎得清的人,可贺之澈是她从来到这个家后,能汲取到的唯一光源。
她的父母都在京晟市打工,和家乡里的亲戚早就断了联系。就连父亲的葬礼,也是由十五岁的她一人操持的。
她记得很清楚。
那天下着阴沉的雨,她麻木地站在殡仪馆内,用爸爸的手机联系大姑大伯,可他们对她这个孤儿唯恐不及,第一遍拨打不通,第二遍已然关机。
爸爸是因为超速行驶出的意外,还要承担事故的主责。
对方车辆念在死者为大,且仅剩下明栀一个孤女的份上,走了保险,没让她赔钱。
爸爸驾驶的那辆贺家豪车,也被告知不用赔偿。
街道办那边已经为她选好了福利院,等她这边的事宜处理完成就得过去。
她撑着伞,走出殡仪馆,觉得人生好累,好苦。
很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了。
可是这个时候,殡仪馆的门口停了一辆黑车。
车窗降了下来,有人探头问她是不是明栀。
是福利院的人?还是来讨债的人?
她咬着唇,幅度很小地点头。
“那你现在快上车,回家收拾一下行李,贺铭先生和倪煦女士决定收养你。”
明栀站定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用手撑的伞开始倾斜,漫天的雨滴落在她的身上。
贺铭先生,她知道的,爸爸的雇主。
听爸爸之前说,他们家大的像是宫殿,而那只是他们家多处房产中的其中之一。
现在,他们要收养自己?
车上的人以为她没有听清,便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明栀这才如梦初醒。
等到这辆车带着她驶进恢弘的别墅区,她才意识到,这一切是真实的。
踏进贺家的门,她的光源出现了。
一点一点驱散着萦在她头顶的阴霾。
她承认,对于贺之澈一直有些见不得光的微妙情愫,碍于两人云泥之别的身份,她选择深埋在心中。
如果,贺之澈只将她当作妹妹的话,那她一定会做好妹妹这个角色,绝不逾越一寸。
两个人这样沉默着走到梧桐大道的尽头,前面就是分叉路口。
“就送到这里吧。”明栀昂着头看向他。
送到宿舍楼下,或许会被一些人看见,从而又误解了他们的关系。
从那天贺伽树来宿舍找她后,她有时走在宿舍走廊,都会受到一些或是好奇,或是八卦的打量。
贺之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笑着说“好”,揉了揉她的头发。
“到了离别的时候,总可以摸摸头了吧。”贺之澈的语气很轻松,像在揶揄:“除非你待会还有别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