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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念(2 / 3)

可他是萧翎钧。

是那个在地牢阴寒中脱下狐裘裹住她的人,是那个在她病榻前彻夜不眠翻阅医书的人,是那个…亲手将毒药递到她手中,眼底却藏着比她更深痛楚的人。她对他,终究是不同的。

即使这份不同与风月无关。

“殿下,“沈知微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您是在以什么身份问我这句话?”萧翎钧瞳孔骤然一缩。

沈知微没有移开视线,继续道:“是储君质问臣女为何私助皇子,惹来非议?还是……”

“萧翎钧在问沈知微,为何一次次对旁人施以援手?”她轻轻抽回手,这一次,萧翎钧没有用力阻拦,任由那微凉的指尖从他滚烫的掌心滑脱。

“若是前者,殿下尽可以治臣女一个窥探皇子行踪、行事不端的罪过。臣女认罚,绝无怨言。”

“若是后者…"她微微偏过头,看向远处正小心翼翼抚摸小马驹鬃毛的安榆,“殿下,我们之间,从最初就不是能问这句话的关系。”不是能问“为什么是他不是我"的关系。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一场交易。

他予她续命的毒药和庇护,她予他呕心沥血的辅佐与忠诚。他们共享最深沉的秘密,也给予彼此最刻骨的伤害。这样的纠缠里,掺杂进对旁人的一点心软,本就显得可笑又奢侈。萧翎钧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比方才更加难看。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戳破伪装后的灰败。

他像是骡骤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挺拔的肩背微微垮塌,向后退了半步,靠在了粗糙的树干上。

树影摇晃,光斑落在他失焦的眼底。

“是啊……“他的笑声空洞,“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那样的关系。”他抬起手,用力按了按眉心,指尖冰凉。

“是我失态了,"再放下手时,储君眼底那些骇人的疯狂与痛楚已强行压下去大半,“只是阿微……”

他看着她,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风里。没有嘶吼,没有泪意,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无。

“别再让我看到第二次。”

“别再让我觉得,你又一次选择了他。”

沈知微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心中暗叹。她当然听得懂。

这不是储君温雅的告诫,而是萧翎钧剥开所有伪饰后,近乎绝望的最后通牒。那平静语调下翻涌的,是再也经不起任何一次失去的恐慌,是若再被触碰便会彻底失控的偏执。

她抬起眼,望向倚在树干上的,少年样貌的萧翎钧。日光透过枝叶缝隙,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将那强压下去的疯狂与脆弱照得无所遁形。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午后,或许无风。那时萧翎钧刚与老皇帝据理力争,保下了因直言进谏而触怒天颜的御史大夫,眉宇间还带着未曾散尽的疲惫与郁色。他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下,指尖抚摸着那枚与她相配的玉珏,望着庭中积雪出神。

她奉茶上前时听他开口唤她,声音依旧温润,却低得只有她能听见。“阿微,若有一日,孤不得不做一件……你我皆不愿见之事,你会如何?”她当时如何回答的?

似乎只是垂着眼,将温热的茶盏又往他手边推了推,语气平淡地笑:“殿下是君,自有决断。臣只需知道,殿下所做,必有不得已的理由。”她看得出他很累了,沉默良久才抬眼看她,笑声带着说不出的倦意:“是啊,不得已己……”

后来她才知晓,那日他保下御史的代价,是默许了其政敌将御史独子远调苦寒之地。那少年才华横溢,本有锦绣前程,却就此断送。萧翎钧从未提及此事,她也只作不知。

他们之间,总是如此。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不可言说,层层叠叠,将最初那点或许存在的微弱暖意也彻底掩埋,只剩下互相寄生的牵绊。等到想要将彼此剥离的时候,才发觉血肉早已黏连在一起,如何都分不开。前世,他让她替林初瑜穿上嫁衣,坐上花轿。那时她只当是他权衡利弊后,将她置于最危险的棋位,以确保真正太子妃的万全。她甚至已备好匕首,若事有不成,便自刎于轿中,绝不累及东宫声名。却从未深想,为何那嫁衣如此合身,为何凤冠的重量恰好是她能承受的极限。

那般精密的测量,若非日日相对,寸寸留心,怎能做到。或许在那位心思深沉的储君心底,也曾藏着一丝不足为外人道的妄念。若命运垂怜,若风波不起,或许能借此与她做一日名正言顺的夫妻。只是这妄念未来得及见光,便被萧望卿染血的剑锋彻底斩碎。花轿未至,宫变先起。他精心布置的一切,连同那点隐秘的期盼,尽数化为泡影。沈知微看着眼前几乎被不安与偏执吞噬的萧翎钧,终究无法说出任何指责或推开的话。

他待她,确有不公,确有利用,确有伤害。可他也确确实实,将所能给予的一切都给了她,即使感情沉重得令人窒息,扭曲得近乎病态。

“殿下,"她轻轻摇了摇头,语调有些无奈,“不会有第二次。”萧翎钧的身体一震,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丝毫敷衍或欺骗的痕迹。

但是没有。

沈知微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继续道:“臣说过,救他,与他是谁无关。若殿下不喜,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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