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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1 / 3)

第26章欺负

意识陷于最底层的混沌,沉于渊薮,时光仿若倒流。朔风卷着砂砾,抽打着断壁残垣。

寒意,刺骨的寒意。

不仅来自漏风的柴房,更从骨髓深处弥漫而出。空气中混杂着劣质兽皮与陈年冻土的气味,沉甸甸压在胸口。墙外断续传来粗砺的咒骂、模糊的告饶,以及压抑得几乎听不见的啜泣。他是这破败图景中……最黯淡的一抹尘影。“五灵根……浊气深重……道院不收……”冰冷的判词,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麻木的神经。“何以修行?·……上步于凡人……

那些目光,有怜悯,更有碾碎尊严的轻蔑。绝望,如北荒永恒的冻土,将他深深埋葬。家,早已被沉重的债务压垮。

死去的父亲,仿佛仍在风霜中佝偻着疲惫的侧影,母亲冻裂的手指,仿佛还在昏灯下徒劳地摩挲几枚残破的铜子。

“儿……”

那声音沙哑而遥远,“修仙的念头,断了吧。先……想法子活下去……活下去?

少年望向窗外那片永远灰蒙、低压的天穹,仿佛看见了自己凝固的未来。活着,是在这冰冷的泥沼之中,缓慢地下沉。连下一餐的黍米在何处都渺茫,连身上这件破袄能否熬过今夜的风雪都未可知。

深夜,风雪交加,尤胜昨日。

他蜷在草席上,冻与饿让意识昏沉。寒气穿透破絮,刺入四肢百骸。胃袋痉挛,仿佛被一只铁手死死攥住挤压。

他闭上眼,试图以睡梦抵御这份寒冷,或许就这样一梦不醒也好。徒劳尝试很久,终于渐渐沉入一片虚无之域。这里没有清晰的边界,没有具体的形态。

起初是无垠的混沌,随后有微光流转。

微光如萤火聚散,缓慢汇聚成一道人形的光影。看不清面容,只见一袭飘动的衣袂,如暗夜里无声绽放的优昙。这团光影无声地靠近,带着非人间的气息。一双无形却温软的手覆上他冰冷的身体。

指尖所触之处,肌骨之下竞泛起奇异的暖流。那暖意细腻如丝,钻入灵根深处,仿佛冰封的河床下,突然涌出了灼热的泉眼。

奇诡的感觉漫上来,那暖流太柔,太缠,如春藤绕枝,绞得他心慌意乱。隐秘的酥麻自脊椎攀升,勒住咽喉,令他窒息,却又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渴求。

这种感觉陌生得让人失控,他试图挣扎,意识却如坠迷雾,身体不由自主贴近那虚幻的暖源,汲取着每一点温度。

梦醒之后,少年望向窗外依旧灰暗的天空,心想:这种境地,这种躯壳……

也配?

命运仿佛正掐着他的痛处嗤笑一一在最绝望的境地,窥见最绮丽的幻景。冻饿到神志昏聩的夜里,竞生出最旖旎不堪之梦。自厌,比北荒的风更冷,将他往深不见底的寒渊里拖。合欢宗客院。

巡天监秘宝「监天仪」立于顾千里客桌案头,水纹球体波纹荡漾,将方才的景象映得纤毫毕现一一

月白清影指尖拈着幽昙,微微倾身,欲为紫裳女子簪于发间。那动作瞧着优雅,指节却绷得发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噗一一”

叶淑窈捂着嘴,肩头仍止不住地耸动,憋笑憋得眼角沁泪,最终还是漏出一声变调的怪笑。

顾千里放下茶盏,挑眉看她,笑道:“什么好戏,让你这么乐?窈窈这听墙角的劲头,比我这巡天监少卿还足。”

“没、没什么!"叶淑窈摆手,嘴角却翘到耳根,“就是觉得师兄居然会给人簪花……实在是太稀奇了!”

那手法笨得离谱,花瓣都被他捏烂了。

她没敢嘲笑出口,笑话却全写在眼睛里了。顾千里凑近监天仪端详,半响也啧啧称奇:“谢兄这戏,做得倒是够彻底,够细致。”

叶淑窈目光仍锁着水球,脱口而出:“喂,顾千里,你说他们黏糊成这样……不会真有点什么吧?”

话刚出口,她又猛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瞎说的!”“自然不可能,怎么可能?”

顾千里扇子一合,笃定笑道:“差的远呢!等你师兄手抖到握不住花,虞妹妹脸红到不敢抬头,那才叫郎情妾意,暗通款曲。眼下?还差十万八千里呢。“诶,你说手抖?"叶淑窈愣了一下,指着水球,笑得更怪了:“你别说,他好像还真在抖!这都快半炷香了,花还没戴好!”不等顾千里接话,她又自顾自补道:“不对不对,肯定是师兄从没伺候过人,也没被女子靠这么近过,不习惯罢了!”顾千里点头附和:“就是就是,绝不可能有什么。即便他不修无情道,喜欢的也只会是素雅温柔的仙子,绝不会是虞妹妹这种妖治相貌和刚直个性的女子;至于虞妹妹,就算她精通风月,心仪的也该是善于撩拨的男子,哪会看上谢兄这种冰块。”

叶淑窈深以为然:“他们看着就不是一路人。”可下一秒,水球里的景象让两人同时禁声一一却见二人进了客院水榭后,谢无泪竞引着虞欢往二楼去了。顾千里有些愕然:“谢兄这是带人上哪去?不会去他房里吧?”话音刚落,便见二人真在卧房门前停了步。“在门口杵着干什么?"他正疑惑,叶淑窈已盯着水球里师兄握紧门柄的手怔住:指节泛白,眼帘低垂,竟透着几分局促不安。她为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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