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会知道。她抬眼，看着橙黄火焰映照下的裴晏，少年眼角微微上挑，明明是眉目含情的一双眼，但眸中的冷淡戾气，却能让所有怀春少女不战而退。霜照不由轻轻抿了抿唇，那张画卷上的容貌再次在她眼前浮现，徘徊已久的疑问，让她终于脱口而出：“裴郎君，你到底…是什么人？”拨着燃烧枯枝的裴晏抬起头，霜照其实在问出这句话后，就有些后悔，如今大敌当前，好像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机。但少女的脸上实在藏不住心事，裴晏眸子渐渐冷了下来：“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霜照眼见瞒不过去了，只好道：“我遇到了一些朔北的老翁，他们托我送信给在朔北的亲人，我就顺便，让他们画了一张裴二郎的画……裴二郎这三个字一出，就代表她知晓了所有事。裴晏的眸子更冷了，霜照急急道：“我本来不信的，哪有什么死而复生这么荒谬的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又不得不信。”这世上哪有两个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都偏偏使着一把陌刀，武艺都万夫莫敌。
霜照的声音都小了起来：“所以，你真的是他吗？”火焰前的少年，神色已经完全森冷阴鸷，本来他和霜照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眼中已经多了些许柔和，但现在，他又和刚见到霜照时那样，浑身带刺，生人勿近。
他说：“是又如何？”
其实裴晏并不是第一次在霜照面前，承认他就是四十年前天下大乱的祸首，刚见面的时候，他就说他是四十年前那位，可那时的承认，可此时的承认，完全不同。
那时霜照觉得他的承认是得了疯症，胡言乱语，她根本不信，而裴晏大概也是看出她根本不信，于是也不再提，之后他是以裴客归的身份和霜照相处，而不是裴晏。
可这一次，霜照相信了，这代表她知晓了他所有的过往和不堪，她将那个杀兄弑君的恶魔完全与他对应上了，他再也不可能是裴客归了。几点枯枝的火星，迸到霜照脚边，霜照忽结巴起来：“你……你真的是他？”接下来，她有很多疑问要问，比如他真的是死而复生吗？是她的骨笛将他呼唤而来的吗？他现在究竟是人还是鬼？
但是千万个疑问，汇集到嘴边，她只磕磕绊绊说：“不，你不应该是那样的人。”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这个荒芜偏僻的密林，在这戾气缠身的少年面前，语无伦次的说着：“你不像那样的人，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他们说你讨厌你兄长裴肠，说你因为嫉妒杀了他，说你天性嗜杀，无恶不作，可是，你没有杀李隐娘，没有杀押解萧清澜的官兵，你反而救了我，救了赵金花她们，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
一个人到底如何，不应该听别人说，应该自己用眼睛看。霜照的眼睛看到了，所以，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她视为朋友的裴晏，不相信教她骑马的裴晏，不相信鼓励她去朔北的裴晏，会是史书上说的那种恶魔。
但她语无伦次说着“兄长"，说着"裴肠"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裴晏的指节渐渐攥得发白，裴晏已经打断了她的话：“闭嘴！”霜照怔住。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你当你自己是谁？”“我……“霜照有些委屈：“我没当自己是谁，我只当自己是你的朋…”“朋友？你我总共相处了还没有十日，就把我当朋友？简直可笑！”裴晏恶狠狠说着：“像你这么蠢笨的人，怪不得这么多人想要你的命，谁会相信你能去朔北？谁会相信你能接回你阿兄骸骨？”这两句话，彻底戳痛霜照，霜照蓦然站起，眼角含泪：“裴晏，你太过分了！”
她不是在说相信他吗？为何他要这样伤害她？“本来就是这样，你除了哭的可怜兮兮被人救，你还会做什么？你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去朔北？”
霜照气到肩膀颤抖：“你太过分了！”
她咬着唇，用力抹掉眼角的泪珠：“我是好心，你为何要这么伤害我？你不能因为被你母亲厌恶，就把所有的气都撒到旁人头上，难怪没有人喜欢你，难怪大家都喜欢你兄长而讨厌你，你根本就是个怪物！怪物！”她话音刚落，清风似乎都陷入了凝固。
枯枝即将燃尽，四周好像安静的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裴晏瞪着霜照，脸色惨白，眼眸却是暗色的猩红，里面满是要将人吞噬的戾气，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而霜照说完那句话后，心中其实隐隐就有些后悔，从裴晏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好像戳痛了裴晏心中最隐秘的痛处，她张了张口：“我”一句话还没说出来，裴晏忽扶住额头，方才还凶戾的眼神猛地一缩，他踉跄着站起，扶着额头的指节都绷到发白。
喉咙中溢出痛苦的呻吟，裴晏手指攥成拳，敲在额头上，霜照吓得忙问：“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裴晏忽抽出背后陌刀，指向霜照，眼神像淬了毒的剑，又像浸了雾的火，既狰狞，又空茫，霜照吓到后退几步。这样的眼神，好像在她画陌刀图样那一夜，也见到过。霜照还没来得及思考，裴晏额头青筋都已暴起，他冷汗涔涔而下，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紧紧攥着陌刀刀柄，喉中发出低吼：“滚！快滚！”霜照都吓呆了，她不明白裴晏这是怎么了，裴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