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只是初中毕业就辍学打工,微薄的收入在巨额的医药费面前,简直是杯水车薪。
“他……他真的是没办法了……”女孩的声音破碎不堪,混合着泪水,“他看着我被病痛折磨,看着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借遍了所有亲戚……他比谁都着急,比谁都痛苦……他以前连超市里一包糖都不会偷的……
“他试过去工地搬砖,去送外卖,同时打三份工……可是……可是那点钱连一盒药都买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做那种事的……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陷进去了……我哭过,闹过,求过他……我说我宁愿死也不要他这样……可是没用……他根本不听……他说什么都没有我的命重要”
女孩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绝望地看着苏小暖:“我能怎么办?我除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很开心……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陷越深……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我没想到这么快……
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痛苦:“刚才……刚才我看见你和警察说话,你们好像很熟……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你跟警察说说,把我也抓进去吧!事情因我而起,药是我吃的,钱是我花的……要坐牢也应该是我去坐!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里面……没有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根本活不下去…”
苏小暖坐在驾驶室里,静静地听着。
车窗外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女孩绝望的哭泣和诉说。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闷又痛。
人性的道德与法律的理性在她脑海中疯狂地拉扯、挣扎。
从情感上,她完全能理解这对苦命鸳鸯的无奈与绝望。
疾病、贫困,就像两座沉重的大山,足以压垮最坚韧的灵魂。
那个男生走上歧路的初衷,或许真的如女孩所说,并非为了享乐,而是为了挽留心爱之人的生命。这份在绝境中滋生的、扭曲却无比沉重的爱,让人无法不动容。
女孩愿意共同承担罪责的决绝,也透着一种凄凉的壮烈。
但是,从理性上,她比谁都清楚,法律就是法律。
无论动机如何,诈骗就是诈骗,违法行为就是违法行为。
那些被骗的学生,他们的学费和生活费同样来之不易,他们的家庭也可能因此陷入困境。
同情,不能成为践踏法律和伤害无辜者的理由。
如果每个人都以“情有可原”为借口犯罪,那社会的秩序和公平又将何在?
她的眸中光芒明灭不定,交织着同情、无奈、挣扎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最终,她看着车外哭得几乎虚脱的女孩,满脸复杂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的情况……我听到了。我很……抱歉。”
她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冲动地答应,而是选择了一个最符合她当下立场和认知的回答:“我会把你刚才说的情况,如实向警方反映。至于最终如何认定、如何处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需要由法律来判断。”这或许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应该做的。
听到苏小暖的回答,女孩眼中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也熄灭了。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掩面痛哭失声,身体软软地跌坐在路边的路沿石上,蜷缩成一团,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苏小暖看着她那副绝望无助的样子,心脏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她最终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升上车窗,驱车离开。
后视镜里,那个白色的、蜷缩的、颤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车流和人潮之中。
但那个身影,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苏小暖的心里。
回家的路上,她的心情异常沉重,脑海里一直在反复回放着女孩的哭泣和诉说,理智与情感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她当然想满足那个女孩的愿望,让她去陪那个男生。
可是,理智告诉她,女孩本身并未直接参与诈骗,罪行不够,根本进不去。
就算进去了,她的病怎么办?监狱的环境能允许她接受治疗吗?
这似乎成了一道注定的、无解的开放式难题。
一个可能在监狱里煎熬枯等,内心备受折磨;一个可能在监狱外因无钱医治而香消玉殒,带着无尽的遗憾和痛苦。
这结局,就像那些流传下来的悲情小说一样,充满了命运的嘲弄和让人扼腕叹息的无奈。
车子开到楼下,苏小暖却坐在车里,久久没有下车。
她靠在方向盘上,思考了很久。
这种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一个摆摊摊主能处理和决断的范围。
她需要更专业、更理性的视角。
思来想去,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她没有单独问某一个人,而是将陆铮、许知先、赵黎明、秦浩然都拉了一个新的小群,群名直接取为【法律与情感咨询临时小组】。
然后,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隐去了具体人名和案件,只说了大概情况,尽量客观地将刚才遇到的困境一即犯罪嫌疑人因至亲重病急需巨额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