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他是男子。你可见过谁家女郎有如此高的身量?”
“男的?”那大夫一愣,这才谨慎地把目光挪向谢浔,仔细打量过后才发现,这竟然真的是个长相极其妖冶的男子。
确认谢浔是个男子,大夫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向谢浔,凝神把脉。
探着脉搏,大夫的神色越来越严肃。
半晌,这大夫才松开手,向姜未说道:“此人身上有很多陈年旧伤,本来就调养的不好,看起来是一并发作了。”
“五脏六腑受过重伤,那样重的伤,能活下去实在不容易。日后需要细细调理,千万不可出差错,否则小郎君可能性命不保。”
听见大夫的话,姜未只觉得心一揪。
那场夜宴之后,谢家给谢浔用过猛药,后续谢浔看起来一切如常,所以就没太在意。万万没想到,这一次暴雨,使得谢浔新病旧伤一起发作了……
大夫细细观察姜未的神色,犹豫一瞬,这才鼓足勇气说道:“斗胆一言,就算是小郎君火气旺盛,也该用不伤身的方式排解才是……”
时下有两种迥然不同的风气,一类贵女恪守儒道,谨言慎行堪为表率;另一类贵女则摒弃儒学,随心所欲。
后者这类贵女行事不拘,婚前豢养男宠的人比比皆是,谢浔这般容色,大夫自然而然就把谢浔当做姜未养的男宠了。
养了男宠,偏偏男宠火气旺盛,所以为了争宠受了那么重的伤。说不定还不得主人宠爱,自身欲望无处可纾解,所以被迫淋冷雨去冷静一下。
更别提这男子脸上还有那么色气的一个鎏金面具,看着就不像是正经用的……
在大夫的脑海里,已经构造了一部坎坷曲折的狗血故事。
姜未倒是没想到大夫会忽然提到这些,一时愣住,不由自主地看向谢浔。
颐阅则低低呵斥道:“休要乱言。”
那大夫心头一慌,顿时噗通一声跪下:“是草民胡言乱语,贵人饶命。”
世家大族,拿捏着生杀大权。
大夫虽然入府的时候是完全被蒙着眼睛的,但也能察觉到,这必然是根基极深的世家。
这里没有旁人,姜未并不在意这些言语,只平静道:“起来,给他开药就是。”
那大夫闻言,倒是尽职尽责的给谢浔写了药方,并细细叮嘱道:
“此人旧伤复发的严重,若不细心将养着,恐怕会有性命之忧。这药一日二次,必须趁热喝。至少喝半月以上,再根据身体调方子。”
说是随意找的大夫,但能被颐阅带进来看诊的,必然是广汉郡内有名的大夫,姜未颔首应是。
有了药方,下人们便忙着准备药材熬制汤药,颐阅则去提点敲打主院的部分仆从。
今日瞧见谢浔的人不少,有不少人是不知状况,颐阅需要一一拿捏住了,以免泄露了口风,惹来祸患。
世家大族向来是不缺各类名贵药材,普通药材再去外面的药铺子买一些就是。
备药的速度很快,汤药也很快熬好,端了上来。
端药的婢女在请示过姜未之后,便将药碗端至谢浔身旁,要喂谢浔喝药。
药碗刚凑近榻边,谢浔睫毛便轻轻一颤,像是被苦涩的气息惊着了。
鎏金面具严严实实地遮着下半张脸,只露出挺直如峰的鼻梁,以及眼睑下那片被烛火染得泛着暖光的肌肤。
眼睫密得像把小扇子,此刻正不安地颤动,根根分明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汽,瞧着愈发惹人怜惜。
侍女捏着瓷勺的手悬在半空,瞅着面具边缘那道窄缝犯难。
面具贴得太紧,金边嵌在他下颌线的弧度里,将那截线条勾勒得愈发清晰勾人。
婢女试探着把勺沿往缝里探,刚碰到谢浔的唇,他大约是察觉到了异物,有些抗拒。
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像是下意识的挣扎,谢浔偏过了头。
乌发随着他的动作瀑布般泻在枕上,几缕缠在镂空的鎏金面具里。面具垂落的流苏轻轻磕撞,发出细碎声响,勾得人心里发紧。
他大约是被这动静扰得更不适了,唇瓣在面具下抿得更紧。
姜未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冷声道:“良药苦口,不用管药会不会洒,能喂下去多少算多少。”
婢女得了令,这才盛起一汤匙的药汤,想要喂下去。
但这次谢浔仿佛有了防备,闻到汤药味道靠近的瞬间,又挣动了一下。
婢女一时没拿稳,琥珀色的药汁顺着谢浔面具上的鎏金纹路往下淌,有几滴落在唇瓣上。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唇猛地哆嗦了一下,原本还泛着病态的粉,却偏在药汁的浸润下,添了几分湿漉漉的靡丽。
谢浔大约是真的怕苦,唇瓣抿得死紧,仿佛那道缝隙里藏着的不是柔软的唇,而是不肯屈从的傲骨。
婢女捧着汤药,进退两难。
谢浔的身份太特殊了,和姜未之间的关系更是特别。婢女不敢怠慢,可强行喂药,谢浔这番又病怜又潋滟模样……
婢女扪心自问,对待这样的美人,她实在不敢造次。
姜未看出婢女的为难,轻叹一口气,上前去接过药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