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怎会?你难道一直愁眉苦脸是因为这个?”
他火苗映着脸庞,笑容带着点笃定,“老板虽然还有别的事,但对他来说,人的百年不过眨眼。经营ECS,对他而言,大概就跟收租一样清闲。”黄灿喜却没笑出来,只追问一句:“那他说的′最多三天'呢?”东东先是“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啊、是这件事啊。”可接下来无论黄灿喜再怎么追问也不肯再开口。洞里火光腾腾,越烧越闷。黄灿喜心烦意乱,借口要去上厕所,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一出洞口,风雪扑面,冷意裹身。她猛吸一口气,反倒觉得心里清明了些。雪势比之前小了许多,厚重云层裂开一条缝,隐隐透出一角墨蓝色的天空。她正琢磨着地图,余光猛地又瞥见雪影中的那行怪人。她屏住呼吸,向前走了两步,看得更清楚。那些人身形高瘦,步伐整齐,如一条黑色长蛇蜿蜒在山脊间。
不像朝圣者,也不是牧人,更不像旅客……他们的身影裹在宽大僧袍里,面容全被兜帽遮住。
黄灿喜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喊:“东东!”可一回头,她整个人僵住!
来时的路不见了,山洞竞凭空消失。
“东东!"她声音被风雪搅散,呛得满嘴冰渣。慌乱间,她想找回原路退回,可四周只剩一片滚滚翻涌的白,天地在顷刻间改换。她竭力压住慌意,咬牙往前走了几步,果然还是空茫一片。背包留在洞里,手里连点干粮和水都没有。若真迷失在这山里,那就只有一条死路。“东东!!"她嘶声喊,风雪却将声音生吞。猛地一转身,反方向的不远处里,竟显出一个洞口。那洞口的大小与他们的据点相似,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同,像是同一副模子里翻铸出的另一半。
她心心里直打鼓,手忙脚乱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在身边的巨石上刻下一个三角形。呼出的气在唇边结霜,她深吸一口,攥紧地图,硬着头皮走向那洞口。然而还没靠近,里面竞迎面走出一个人。
“黄工,你怎么在这?”
余新满头大汗,眼里全是担忧,见到她时才长舒了一口气。“你出去太久,大家都担心你迷路。”
不对一一
黄灿喜猛地退后一步,全身血液像是被烧开一样往四肢奔涌,呼吸急促得胸膛发痛。
她死死盯着余新身上套着草绿色的棉军装,外披羊皮袍,棉衣鼓胀,肩头的缝隙上还残着细雪。她的视线一路往上爬,直到看到雷锋帽下那张熟悉的脸。“黄工?“余新见她神色不对,奇怪地又叫了一声。黄灿喜的嗓子发干,几乎是哑着声音挤出一句:“余新……现在是多少年?”“1959年。“余新的语气无比自然。
黄灿喜脑子轰的一声,几乎要炸开。
她低声喃喃:“…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余新的神情忽然收紧,压低声音,带着某种坚决:“为了完成探索轮回的秘密任务。”
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耳膜。她慌乱地抬手捂住额头,却愕然发现,自己脸上围着厚厚的布巾,鼻尖呼出的热气结成白雾,只露出一双眼睛。低头一看,自己也同样穿着草绿色的棉大衣,臃肿却温暖,厚重的皮袄裹着她的身体。背脊沉甸甸的,一支五六式步枪压在肩上。她僵在原地,仿佛正行走在噩梦里。
此刻的她,不再是黄灿喜。而是黄平川。
她快步上前,几乎是要逃避什么似的,越过余新,一头闯进那山洞深处。火堆摇曳。石峰正添柴生火,杨米米分发着干粮,胡海庆则搬着石块,把军毯铺得平整。
“黄工!休息区我已经铺好了,你的鞋子湿了吗?湿了我拿去烤。”少年笑容单纯,面色红润,牙齿雪白。竟和帕家村的李向导重叠出同一张脸。
黄灿喜:“……“她手摸向胸口,在衣服下摸到一本手掌大小的书本轮廓。猛地一愣,随即抬眼看向胡海庆,声音有些发紧:“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胡海庆怔了怔,却很快应声,“好的,黄工。”他放下军毯,笑容未减,走了出去。
洞穴里的火光忽然显得压抑。黄灿喜的目光在三人脸上环绕一圈,又扫过那黑黝黝的深处。下一刻,她咬紧牙关,转身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