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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迎头痛击(2 / 3)

比划的架势,与他记忆中那位雍容华贵的相府夫人判若两人,嘴角忍不住抽搐。

尤其是当陈岚有样学样,尝试性地挥出一拳,动作虽生疏,表情却极其认真,甚至带着点“凶悍"时,他简直有些没眼看,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幸好,他心中暗自庆幸,这松涛院早先因阿衡立威,已是独立管辖,下人皆是心腹,寻常人等不敢窥探。否则,若是让父亲或是祖母院里的耳目,瞧见陈岚这般"放荡不羁的英姿',怕是要掀起轩然大波,不知又要闹出多少动静来。他仿佛已经能看到亲爹吹胡子瞪眼,痛心疾首地大呼“成何体统"的场景了。就在这时,陈岚一个收势不稳,身子晃了晃,严令衡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非但不恼,反而朗声笑道:“有趣,有趣!阿仗,明日劲装做好了,咱们再练。”

裴知鹤看着母亲眼中焕发的光彩,那份无奈之中,又悄然生出一丝复杂的慰藉。

夜幕低垂,晚膳时分,陈岚竞真留了下来,与儿子儿媳同坐一桌。她还惦记着那坛“女儿春",听严令蒋细细讲了这酒的来历后,摩挲着温润的坛身,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当年严将军与夫人拳拳爱女之心,尽在这一坛酒里了。我们这些文臣家里,孩子出世时只知备下笔墨纸砚,想着前程,倒少有如此炽热纯粹的情意。”感慨之下,她不免多饮了几杯。

裴知鹤见她眼波已漾开涟漪,轻声劝道:“娘,这酒后劲绵长,还是少饮些为好。”

“不妨事,这坛酒才下去多少?我心里欢喜。"陈岚摆手笑道,话音已带着三分飘忽。

结果没多久,酒力彻底涌上,她已坐不大稳了。陈岚是真醉了,散席时,需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架着,脚步虚浮,绣鞋在地上拖出凌乱的痕迹。

夫妻二人送至院门口,看着陈岚踉跄的背影,心中俱是七上八下。“应当无碍吧?"严令蒋忍不住嘀咕着,心底存着几分侥幸,“两人吵架还没和好呢,公爹近日都宿在书房,此时不会回后院。”裴知鹤眉头紧锁:“但愿如此。母亲今日,实在是喝得有些过了。”但世间事,往往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此时的书房内,裴鸿儒正对着一桌冷清饭菜出神,只觉味同嚼蜡。烛火摇曳,映得形单影只,无比寂寥。

他想着三子的赏赐已由其自主,尘埃落定,夫人的气性再大,这么些时日也该消了。踌躇再三,他终究放下架子,决定主动回梧桐苑示好,以期破镜重圆只是万万没想到,刚行至梧桐苑的月亮门洞下,便与迎面而来的一行人撞个正着。

只见陈岚被丫鬟半扶半架着,云鬓微斜,眼神迷蒙,胭脂色从脸颊一直染到颈间,翡翠色绫衫的领口松了些许,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端庄持重的模样。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陈岚眯着眼,辨认了片刻,突然抬手一指,“噗嗤"笑出声来:“哟,我当是哪路神仙,原来是你这满口歪理的老倔驴!堵在这儿做甚,还想跟老娘辩经不成?”

她挣脱丫鬟的手,撸起了衣袖,颤颤巍巍摆出白日刚学的动作,只不过完全不成型,蛮横十足地挑衅道:“放马过来,老娘打得你哭爹喊娘!”动作虽然一塌糊涂,但气势却得十足。

裴鸿儒被这突如其来的“迎头痛击”,弄得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发妻,一时竞不知是该先怒其失仪,还是先惊其言语粗鄙。他指着陈岚,手指微颤,你了半天,硬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夜风拂过,带着一丝荒唐的醉意,将这夫妻二人一个震惊一个糊涂的身影,拉得老长。

陈岚醉眼朦胧地瞪过来,看见他一副惊怒交加却说不出话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你、你什么你,话都说不利索,怂、怂蛋!”说完,她也不管裴鸿儒瞬间铁青的脸色,由丫鬟搀着,摇摇晃晃地转身就走,留下一个踉跄却决绝的背影。

裴鸿儒先是震惊,到底是谁说不清楚话?明明陈岚自己喝多了,口齿不清,结果还骂他是怂蛋,紧接着一股被无视和顶撞的羞恼直冲头顶。他指着那扇已然合上的院门,气得手指微颤,因为极度愤怒,还差点破了音:“岂有此理,成何体统!究竞是谁,是谁让她喝成这般模样?”他大步上前,用力拍打院门:“开门,都给本相滚出来说清楚!夫人今夜去了何处?与谁饮酒?”

然而,院内一片死寂,唯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回应着他的怒火。那两扇门如同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他,堂堂一国宰相,竞在自己府邸的后院,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闭门羹。此刻,院内,陈岚早已被扶到榻上,沉沉睡去,对此一无所知。下令闭门谢客的,是她的心腹大丫鬟瑞珠。她心中虽惧,却更知利害。瑞珠听着门外相爷的怒喝,面沉如水,对一众噤若寒蝉的仆役低声道:“都把嘴闭严实了,谁也不许开门。夫人醉成这样,若开了门,相爷盛怒之下追问起来,我们是说还是不说?难道要把三爷和三奶奶供出去?届时相爷再杀去松涛院问罪,局面更不可收拾。眼下,只能先当这′缩头乌龟',一切等夫人明日酒醒再作计较!”

门外的裴鸿儒,面对这死一般的寂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他纵横朝堂数十年,便是面对天子责难、政敌攻讦,也从未受过如此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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