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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化私为公(2 / 3)

书房核对筹募物资的账册,看着她指挥若定、条理分明;或是被她拉着在院中散步,听她说些京中趣闻;到了夜间,更是尽情享受夫妻间的温存缱绻,将前些时日的担忧与克制补偿回来。相较之下,裴家其他在朝为官的男人们,因皇帝连日阴沉着脸、朝堂气氛压抑而愈发焦头烂额,反倒衬得松涛院成了一方难得的安宁天地。这日午后,夫妻二人刚将最后一批物资清单核算完毕,准备交由严家送往边境。裴知鹤回到书案前,正欲将摊开的书籍归位,目光却猛地一凝。他习惯性压在《山河舆地图志》上的那方私印,位置竞被挪动了几分。他心下一沉,不动声色地翻开书册,果然见其中夹着一张素白纸条,他拿起纸条,目光立刻被角落处一个朱红色的印记所吸引,那并非玉玺印戳,而是一个独特的、形如玄鸟的暗记。

他心头巨震,这是上次密谈时,皇帝向他出示过的密旨上的印记,旁人绝无可能仿冒。

纸条上仅有一行小字:西时初,西侧角门。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皇帝的人竞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书房重地。相府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这份无孔不入的掌控力,让裴知鹤在短暂放松的神经,再度绷紧了。

西时初,西华门外僻静角门。

“三公子,请随咱家进宫。”一名寻常内侍装扮的人引路,裴知鹤沉默地跟随,再次踏入那间气氛凝重的西暖阁。

殿内只燃着几盏长明灯,光线昏沉。皇帝独自坐在上首,面色沉郁,周身笼罩着一股低气压,比上次见面时更显阴鸷。“草民叩见陛下。"他依礼参拜,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皇帝没有立刻叫他起身,漫长的寂静几乎令人窒息。良久,上方才传来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回复:“平身。”

裴知鹤起身垂首而立,能清晰地感受到皇帝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身上。

“朕让锦衣卫去查了,"九五之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缓慢,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有些眉目了。结果说好,也好。此事与东宫无关。”裴知鹤心下微松,只要不涉及储君,天大的窟窿或许还能勉强堵上。然而皇帝接下来的话,让他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说不好,也不好。牵扯上的,是朕的另一个儿子。”裴知鹤的呼吸骤然一窒,背后瞬间沁出冷汗。和其他皇子牵扯上,那就证明那封密信是故意伪造,用来诬陷太子的,同样也是塌天之祸!密信着实歹毒,就在于无论最终指向谁,都必将引爆夺嫡之争,无人能够置身事外,全是赌上性命的漩涡。

皇帝说出这番石破天惊的话后,并未期待他回应,目光锐利如刀,话锋毫无征兆地陡然一转,问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裴鸿儒几个儿子里,唯独将你藏于府中,不令出仕。裴知鹤,你心中可曾觉得你父亲偏心,可有怨怼?”

他眼皮狂跳,心中警铃大作。皇帝岂会真的关心臣子家事?这分明是以裴家父子,影射天家父子。

是在用“偏心”二字,试探他是否会对资源分配心心存不满,更是想借他之口,揣测那些可能因“父皇偏心"而心生怨怼的皇子们会作何想。他立刻深深俯首,声音沉稳而恳切,不敢有丝毫迟疑:“陛下明鉴,草民自幼体弱,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亲不让草民过早出仕,是恐臣根基未稳,卷入风波,反受其害。此乃护犊之情,草民心中唯有感激,何来怨怼?今年父亲已经允诺,下届科举让草民下场。”

“况且,草民之所学、所用,乃至今日能立于陛下面前,皆源于裴氏门庭。家族予我根基,陛下予我机遇,草民唯有竭诚以报,岂敢有半分他想?雷霆雨露,莫非天恩;父子兄弟,各安其分。此乃人伦常理,亦是为人本分。”他这番话,既表达了对亲爹决策的理解与感恩,又顺带着吹捧一把皇帝,表明衷心,堪称完美的应对。

实际上他怎么可能没有怨怼,空有抱负却永无出头之日,在府里当个活死人,他就是心有不甘,所以才会主动配合严令祷,大闹了一场,把“全望京最没种的男人”挂在自己头上。

当然这些大实话,不能在九五之尊面前讲,否则他裴知鹤就是不忠不孝的混账东西。

皇帝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暖阁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这短暂的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难熬。

良久,皇帝紧绷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丝,但语气依旧冰冷:“懂得安分是好事。”

他话锋一转:“上次见你,于纷乱线索中能洞察关键,可见确有几分大局之才。那你且说说,依眼下这般情势,当如何应对?”这一问,看似垂询,实则是更深一层的试探与考校。他深吸一口气,将思虑已久的谋略说了出来。

“陛下圣明。草民斗胆进言,无论幕后之人是谁,其目的皆在乱我朝纲。在此边关告急之时,草民认为当以阳谋破阴谋。”“仔细说。“皇帝眼底掠过一丝兴味。

“对外,陛下可示以镇定,嘉奖边军,显君臣同心;对内,首要稳固军心。臣听闻,京中官眷有因牵挂亲人而自发筹措物资者,此乃民心所向。将其变为一场由宫廷倡导、百官响应的义举,则可化私为公。彰显天恩,帮助前线,更可让宵小之辈看清陛下之决心,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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