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从土墙上一跃而下。
手持长弓，向着村落中央、向着那头倒地喘息的白狼和那群警惕的土著民，一步步走去。
这一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月光与村落的火光交织，照亮他平静的双眸。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土著战士，用纯正的地精语说道：“谁是族长？”
人群出现一阵轻微的骚动，显然有人听懂了。
“命令你的族人放下武器，投降。要么，灭族！”
陆晓再次开口。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话音刚落。
一个精瘦的土著汉子猛地踏前一步，用夹杂着浓重口音的地精语，厉声咒骂：
“找屎！滚粗我们的地盘！不然撕碎你们来喂野狗！”
不少土著民怒目圆睁，紧握手中的武器，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准备！”
周铭毫不犹豫地抬起右臂。
武装小队端着连弩瞄准对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等等！”
那位粗衣上插着彩色尾羽，面容苍老的老者急忙出声。
他看向陆晓，语气带着恳求：
“远方而来的首领，您的同伴都还活着，我可以现在就放他们出来，只求您能放过黑爪一族。”“我们愿意立刻迁出这片土地，此生永不回返。”
陆晓摇头，态度没有丝毫动摇：“我说了，要么投降！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族长，跟他们拼了！”
又一位黑爪族人站了出来，看向人群中一个气血格外旺盛的彪形大汉，“我们人数不比他们少，胜负未必可知！”
陆晓冷笑一声。
用地精语发声，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
还想给他施压？
做梦呢！
不过，他有些意外，初以为族长是花里胡哨的老者，没想到是那个从始至终沉默真言的大汉。他紧握着一柄粗犷的长矛，怒视着陆晓，眼中充满敌意。
为了围剿白狼。
他们族人伤亡惨重，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阿蛮，不可意气用事！”彩衣老者焦急地劝阻。
名叫阿蛮的族长沉默着。
“今天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降了吧！”
彩衣老者见他还不松口，语气加重，
“难道你要让黑爪一族，彻底断送在你手里吗？！”
阿蛮看向彩衣老者，沉声道：“黑爪不会亡！但从来没有不战而降的首领！我还没死！”
他转而面向族人，用土语怒吼：“二十岁以上的男人，谁愿随我一战？”
“我！”
“愿战！”
立刻有七八个汉子红着眼站了出来，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陆晓虽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从那亢奋和敌视的眼神中已明白结果。
他缓缓退至队列之中，冷声吩咐：“弩手准备。若有人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是！”
士兵们齐声应喝，杀气凛然。
“这位首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三十息!！三十息就好！”
彩衣老者急忙对陆晓喊道。
得到陆晓默许后，他立刻转向躁动的族人们，用本族语言，高声疾呼道：
“勇士们！看着我！”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老了，骨头松了，血也冷了！”
“可如果今天，死上一半人，能真正击退这些入侵者，保住我们的家园，我鸦愿意第一个拿起武器，拼上这条老命，和你们一起战斗！”
人群的躁动略微平息，许多人不解地看向他。
“但是，不能！因为我们就算全部战死在这里，也可能伤不到他们分毫！”
老者鸦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音。
族人们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连族长阿蛮也神情凝重地看向他。
他知道，阿爷从不说谎。
鸦指着陆晓和他身后的士兵：“还记得你们长辈说过的利刃铁甲吗？它们不是先祖虚构的神兵。”“此刻，铁甲正穿在他们的身上！”
“就算我们最强的战士用尽全力，拉满弓弦，也射不穿那层铁壳！”
“他们的武器更可怕，能轻易撕开我们的皮肉，射穿我们的身体！”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通过魂鸦亲眼看见，他们在林间斩杀了三十多头成年灰狼，只是几个呼吸间，就被他们用怪异的武器，像割草一样射杀了大半！”
“告诉我，你们能做得到吗？”
土著汉子们面面相觑，脸上愤怒逐渐被惊疑取代。
对面之人身上奇怪的装扮，好像确实是部落里代代相传的铁甲，明晃晃的闪眼。
鸦的劝说还在继续。
“我知道，黑爪的每一个人都是真正的勇士，不怕流血，不怕死亡！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悲怆，抬手指向周围那些虚掩的门扉。
那里有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正偷偷望着外面，
“看看那些孩子！我们死了，他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