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随便点。”陈浩东招呼着李凤儿坐下。
这间黄记大排档位于新建的商业街后巷，这原本是条夜市小吃街。
周围全是老楼，因为对面的商业街已经在规划招商，附近的老楼都被地产商划入新规划，准备拆迁重建，很多饭店粥铺大排档都关门歇业了。
这就导致本来热闹非常一到晚上就到处都是食客的后巷现在变得人很少。
只有街尾还有一家店仍在营业，就是这间黄记大排档。
大傻是这里的常客，拍戏这几天他们几乎天天到这里吃夜宵。
老板强叔穿着个发黄且已经变得松垮的白色背心，叼着半卷纸烟，脚下是双人字拖，正翘着二郎腿用脚趾夹着一只拖鞋坐在那扇着蒲扇，仿佛这里没有要拆迁这回事一样。
店里就他和女儿阿珍，阿珍见了陈浩东过来，拿着小夹本就上来招呼点菜：“东哥今天吃点什么？”
陈浩东示意李凤儿先点。
强叔撇了女儿一眼，他察觉陈浩东这几天只要一来店里，阿珍就异常的勤快。
“我照旧，一份鸳鸯糊就行。”李凤儿这几天都是这么点菜。
“电影都杀青了吃什么鸳鸯糊？”陈浩东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沾满油渍的菜单，“煎条鱼、半份烧鹅、炸子鸡、炒盘蜊子、盐焗撒尿虾、再来一大碗艇仔粥，我们自己舀着吃。”
阿珍迅速记着，完了之后刚转身陈浩东又叫住了她：“先拿六支啤酒过来。”
阿珍应了，坐在店里的强叔拿条汗巾往脖子上一甩，刷起锅来。
厨房就在店铺的最中央，加上明火人就更热了，陈浩东他们一直都不在店里坐，喜欢在店外面吃。
他特别不爱吹店里面那油不拉几的电风扇，不过这店旧是旧，味道可是相当一流的，价格还实惠。
阿珍先上了啤酒，一次本来能拿完六瓶，却要分两次拿，而且每次过来都会忍不住偷瞄陈浩东几眼，但一看向李凤儿，又觉得有些自卑。
人家皮肤又白又嫩，长的又好看，不像自己，一身的油烟味。
陈浩东也没注意这些细节，自顾自在那开啤酒。
“陈导。”李凤儿问，“这电影，你觉得真能行么？”
陈浩东推了一杯啤酒过去她面前：“和金沙影院老板商量好了的，就在他那放映。”
李凤儿问：“我的意思是这电影会不会有人来看啊？”
陈浩东一杯啤酒已经下肚，打了个嗝才说：“真舒坦。”
“有没有人看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店里，强叔一勺猪油倒入热镬中，跟着是蒜瓣姜末，“滋啦”的一声就炝出香味来。
闻见香味，李凤儿也饿了，先端起酒杯“咕咕”的喝了两小口......
没一会，大傻已经回来，笑眯眯自己拉条凳坐过来，见桌上已经摆着啤酒，还有烧鹅煎鱼撒尿虾等菜，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夹菜：“浩东今天这么大方，嘿嘿嘿。”
“喂，强叔，今天撒尿虾正点”大傻吃了一口撒尿虾赞道。
在里边炒菜的强叔得意起来：“还用你说。”
大傻又唤：“阿珍，来瓶汽水。”
别看大傻长的这么粗犷，还混过古惑仔，酒量却是不行，他也不爱喝。
陈浩东递瓶啤酒过去：“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是喝汽水就是喝维他奶。不喝酒你对得起这桌菜吗。”
看着两人在那胡吃海塞，推推嚷嚷，李凤儿对陈浩东的看法又刷新了一次。
哪有导演像他这样的，事实上每个导演拍完戏心里都是很忐忑的，尤其是在上映前这段时间，就算是大导演也会开始焦虑。
而陈浩东看似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李凤儿在想，他真的就这么稳，这么自信吗？
......
又过了五天，陈浩东和大傻拿着电影拷贝回到金沙影院。
影院白天放映的电影是《布衣神相》和《南拳王》，午夜场是几部披着聊斋题材的风月片。
生意，依旧惨淡。
老板林昆这几天也很不顺，去濠江玩了几手，输的钱都可以再买两间像是金沙这样的小型影院了！
影院生意一塌糊涂，交接手续一拖再拖，他又不能放映佳禾或者新壹城出品的爆款电影，这时候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发愁呢。
见陈浩东和大傻被秘书带到办公室，他才从沙发上起来，去到办公桌前抽支烟出来点上：“什么事？”
大傻陪着笑说：“老板，电影已经拍好了，随时可以放映。”
林昆微微一怔，他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这么快就拍好了？”
大傻把电影拷贝放到办公桌上，林昆随手把烟搭到烟灰缸里，仔细看了看，有些惊讶：“还真是拍好了，什么片？”
大傻回答：“恐怖片。”
林昆问：“露几点？打没打方格？”
他始终认为陈浩东拍的是三极片，这个时代的恐怖片，基本都沾着点情色才有人看。
陈浩东没人脉，投资又低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更没有明星在电影里出演。除了搞情色，还能搞什么？
而且这种制作成本的片，只能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