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影院门口，天已经微黑。
四个大字由霓虹灯管拼出，颜色各不相同，沙子那三点水还光线还有些暗淡了，从远处一看就像是“金少影院”！
“你在这等我。”大傻知会了一声，停摩托车去了。
陈浩东下车后应了一声就在影院门口等他。
影院门头下就是售票厅，顶上挂着一盏钨丝灯泡，瓦数不高，暗黄暗黄的光线越发让这影院显得有些斑驳。
墙上贴着已经卷了皮的电影宣传海报《五郎八卦棍》，由刘佳良指导，刘佳辉主演，对，就是后来在仙剑3里演邪剑仙那个大哥。海报最下方还印着“绍氏出品，必属佳片”字样。
不难看出这间影院生意很惨淡。
一来是这里位置比较偏，影院又老旧。二来是绍氏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拍的电影全是老套的古装片风月片，已经被佳禾还有新壹城出品的新浪潮电影挤的快支撑不下去了。
“这间场子我看的。”成奎按停了车，憨笑着走过来，“跟我来。”
虽然他已经做了正行，不过说话还老是一股矮骡子味。
陈浩东跟着他进了影院，售票窗里坐着个老头，在那打盹，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办公室里。
金沙影院的负责人叫做林昆，四十多岁年纪，带着副金丝眼镜。
“新来的售票员？”林昆眯着眼打量着陈浩东，“以后你负责午夜场的售票和打扫卫生，月薪八百。”
八百，比在片场做龙套低了一半，不过八百块勉强够活了。
这份工只是暂时维持生活，陈浩东便点点头：“没问题。”
林昆又问：“家住哪？”
陈浩东答：“深水埗。”
“住的笼屋吧？”林昆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串钥匙扔到办公桌上，“不管你在片场得罪了谁，在我这就老实干活。”
“二楼有间储物室可以住，要住的话月租两百，直接从工资里扣。”
......
午夜场11点开始，陈浩东把准备放映的电影写上小黑板：
《唐朝豪放女》放映时间11：00，有位。
《魔》放映时间01:00，有位。
加映《邪》《蛊》放映时间02:30。
...
午夜场始于70年代，一开始的用途本是用作电影的市场推广，导演为了第一时间了解观众的反应使用，看看自己电影的受欢迎程度。
久而久之，午夜场逐渐变味，大型影院还会放映一些正规电影。小型影院，或者那种私人影院，11点一过就直接上猛片了。大半夜的，除了爆款电影，谁爱看那些虚头巴脑的正规影片。
不过这家影院生意还真是惨，1000座的影院整个午夜场还卖不出去10张票。相比佳禾旗下的院线，生意简直就是两个概念。
来这里的路上陈浩东见着了新壹城旗下的影院正在播放《最佳拍档之女皇密令》，而且是滚动播放，几乎场场满座。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陈浩东过着规律而枯燥的生活。
他已经把深水埗的笼屋退了，就在影院住，每天晚上九点开始上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午夜场时间结束。
工作清闲得很，每天除了风月片的票能卖出去几张外，就算是上以往成绩比较好的电影，上座率也极低。
当然，陈浩东并没因为工作清闲就偷懒，这些时间他正好用来整理一下已经拍摄出来的电影和了解当下的市场环境。
顺带着一点点回忆着目前还没出现过的电影，记录在笔记本上。
正记着，成奎按来上班了，手里拎着袋东西：“吃宵夜，哇，这家的虾饺正点呐。”
他这几天过来的都比较晚，陈浩东教了他一些演技上的细节，这就让他在片场多了几个角色，有时候还能说一两句台词了。
作为回报，他每天都会给陈浩东带吃的。
毕竟在片场混了五年了，一直都只能演些跟班、强盗喽啰之类的出场就被砍死的小角色。
“哎，哪天我找人说说，让你回片场？”成奎按问。
陈浩东打开餐合夹了颗虾饺：“别麻烦了，我就没打算回去。”
成奎按边动筷边闲聊起来：“说实在的，你不像龙套，学过电影？”
他记得之前陈浩东还在片场的时候说过很多关于电影制作的话，这几天又教他演戏，而且还很有成效，这些知识哪是一个龙套能会的。
陈浩东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会还是坦诚相告：“我其实是学编导出身的。”
“真的？”成奎按眼前一亮，也没问他在哪学的，反正说了自己也不一定知道：“那怎么会沦落到当龙套？”
“这就说来话长了。”陈浩东把话题扯开，“反正我现在已经不是龙套了。”
“对了，我听说绍氏准备把片场出租，旗下的院线也准备转手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你这都知道了？”成奎按微微一怔，随后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去别的片场喽。”
“起码这里看场这份工作不会丢。”
陈浩东问：“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