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出襄阳,顺着绿林山出云杜,渡徕水。
第二路黄祖苏飞从随县进军,南下直取安陆。
第三路为蔡瑁率水军自江陵顺流而下,过云梦泽,直逼江夏。
第四路刘磐黄忠从长沙进军北上,兵锋直指沙羡。
四路军马总数约有七八万人,彼此呼应,其势锐不可当。
而孙策本就未完全控制江夏,兵力只万余人,仅仅能掌控汉水附近的诸县。此时刘表军大至,强弱之势极为悬殊。
江夏郡治西陵城头,残阳如血,一副萧索景象。
十二岁的孙翊手握一柄木剑,眼神向往地看着前方高大伟岸的大哥。父亲孙坚去世时,他只有七八岁,完全没有什么印象。现在最佩服的人,就是英武不凡的兄长了。
而他旁边十四岁的孙权则显得沉稳很多,眼神中有着这个年纪的少年极罕见的凝重。十四岁的男孩子子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能够被当成大人对待了,所以他知道的东西比孙翊要多很多。
两人身后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长得极为可爱,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拉着孙权的手摇来摇去。“二哥二哥,带我去抓蛐蛐儿好不好?”
“尚香乖,别吵,有事呢。”孙权哄着妹妹,看了一眼木然伫立良久的兄长,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刘表军强大的兵势直指安陆,黄盖仅有两千余人守在那里,若是放弃,则江夏再无险可守,只能被刘表军围困西陵。
但要去救的话,兵力却差得太远,几乎没有获胜的机会。
这些东西,孙权现在虽然只是半懂不懂,但他听着兄长和诸人谈论时,记住了这些话,也明白了情势有多危急。
小妹孙尚香嘟着嘴,正要去缠三哥,忽然听见孙策沉声说道:“阿翊,尚香,你们听着,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听二兄的话,知道吗?”
孙尚香喔了一声,没将这话往心里去,还是想着看蛐蛐儿打架。
孙翊有点不高兴,他不是很喜欢二兄,最喜欢大哥,但也不好说什么。
孙权小身躯却是微微一震,欲言又止,看向兄长的眼神中充满难过。他知道兄长是个极为执拗的人,显然已经下了决心。
“阿权,弟弟妹妹还有母亲大人,都交给你了。”孙策转过身来,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俊脸上此时带着一股看破世俗般的奇怪表情,那是悲壮夹杂着不甘、不羁等各种情绪的混合物,形成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轻狂。孙权在兄长的脸上读出了一种对命运的不屈抗争,和看破生死的洒脱。他呆呆地看着兄长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记住,孙家的血脉不能断!家人和父亲大人的遗志,我可都交给你了!”
“兄长……我、我不行的啊!”孙权惶恐地喊道,伸手紧紧抓着孙策的手臂,生怕兄长下一刻就消失在面前。
“不,你比我强。”孙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将二弟的手拉开,又看向一脸茫然的孙翊和孙尚香,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微笑,走向站在不远处的叔父孙静。
“叔父大人,拜托你了。”
“伯符,你为何一定要如此固执呢?汝父若知,也一定不会赞成的。”孙静叹息着说。
他虽然是叔父,但对于这个英武骁勇的侄儿从来怀着一股敬畏感。那股气质和死去的兄长极为相似,却更加年轻更加狂放,让他只能鼓起勇气劝诫。
只是,他最终没能追住孙权。
秦羽接到孙坚家小来到的消息后,不禁有些诧异,随即亲自出门迎接。
无论如何,孙坚也算是他的故交,现在孙策在绝境之下以家小相托付,他自然会好生对待。车队来到秦府门前,孙静看见秦羽亲自迎出来,不禁吓了一大跳,有些受宠若惊地连忙跳下马上前拜见:“某见过君侯,情势窘迫,不得已来叨扰,多谢君侯不弃……。”
“幼台兄远来辛苦。”秦羽微笑注视着几个孩子,孙权已经是沉稳少年,从车窗中探着头的小女孩却是拿着一柄断剑,嘟着小嘴巴好奇地望着他。
这就是孙尚香吗?好小一只啊!
啧,备哥这家伙也太不成话了!简直不是东西嘛!
秦羽带些恶意地想到了远在关中的刘玄德,随即就看见车帘掀起,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款款下车,向他行礼。
这就是孙坚的遗孀吴夫人了,这位却是个女中豪杰,孙坚常年在外征战,家中都是她一手撑持。先是丈夫身亡,现在长子又九死一生,这女子的命也是极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