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奥数班教室,阳光斜斜地照在课桌上。鹿闻笙刚坐下,书包带还没来得及捋顺,就听见后排传来慈慈窣窣的议论声。
“你看他,家里卖的塑料珠都能划伤人,他上课怕不是也只会划水?”
“可不是嘛,上次钢琴比赛拿奖,听说也是家里找关系托了评委……”
声音不大,却像小石子一样砸在鹿闻笙耳朵里。
他的脸“唰”地涨成猪肝色,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笔杆。
塑料笔身被捏得微微变形,指节泛出青白。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让他想起中午放学时,妈妈苏曼云在走廊梧桐树下的模样。
那时阳光还很烈,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晃得人眼晕。
苏曼云穿了件新买的米白色高定连衣裙。
过长的袖口没来得及改,堆在手腕上显得有些局促。
脸上精致的妆容绷得发紧,手里还死死攥着张皱巴巴的打印纸。
她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校服布料里。
“你爸说仓库被查封了,都是薄家搞的鬼!”
“这是匿名发来的“证据’,说薄家玻璃珠是代加工的,薄栖川奥数赛是抄的!你现在就发去家长群,要是能搅黄他参赛,你钢琴课就有着落了!”
他当时把手机塞回妈妈手里,闷声说“要发你自己发”。
换来的是苏曼云摔包的怒斥:“以后别指望我给你请钢琴老师!”
此刻教室里的议论声还在继续,鹿闻笙只觉得胸口发闷。
恰好薄栖川抱着玻璃珠盒从过道走过。
跟在他身边的苏晚晚正低头翻着奥数题册,指尖还夹着半截画辅助线的彩色铅笔。
鹿闻笙脑子一热,猛地伸脚。
“哗啦”一声,盒子掉在地上。
银的、透明的珠子滚了一地,其中一颗刻着“”的银珠弹到他鞋边,另一颗滚到苏晚晚脚边。苏晚晚下意识蹲下身,指尖先按住那颗滚远的透明珠。
抬头时正好对上薄栖川平静的眼神。
她没多问,只默默把捡起来的珠子放进薄栖川伸过来的掌心。
还不忘用彩色铅笔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那是他们解几何题时的小默契,意思是“别慌,一起捡”。
薄栖川没生气,指尖捏起那颗刻着“”的银珠,递到鹿闻笙面前,声音很轻:“这个能帮你解几何题,把它当圆心画辅助线特别准,别总骂人,没用。”
鹿闻笙盯着那颗银珠,指尖动了动。
妈妈的逼迫还在耳边。
可看着薄栖川平静的眼睛,还有苏晚晚蹲在旁边默默捡珠子的身影。
她捡珠子时特意把不知是谁掉的鹿家仿品挑到一边,怕划伤手。
鹿闻笙突然没了撒气的力气。
他猛地别过脸,抓过银珠往地上一扔:“谁要你的东西!”
说完转身就往教室外跑,跑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薄栖川还在捡珠子,苏晚晚站在他身边一起捡。
阳光落在两人并肩的身影上,竟让他莫名想起上次奥数赛,他们俩搭档解题时的样子。
他攥了攥手心,才发现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颗刚才慌乱中捡的普通玻璃珠。
冰凉的触感珞得指尖发紧。
傍晚的暮色刚漫进薄家客厅,老陈就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进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快。
“先生,夫人,市场监管局刚查封了鹿家3个仓库,我匿名举报的“鹿家仿品用劣质回收塑料’证据起效了,他们还查出鹿家没按规定做产品溯源,要罚不少钱。”
薄云觉接过文件,扫了眼查封清单。
指尖在“劣质塑料进货记录”那页顿了顿。
抬眼对老陈说:“保护好举报的线人,别让鹿正廷找到把柄。”
柳依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本粉色封皮的笔记本。
正用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薄云觉走过去一看,本子上写着:薄云觉术前禁项清单
禁咖啡。
禁熬夜。
后面还重点画了圈。
最后一行还写着“每天陪阿川练1道奥数题放松”。
字迹被反复描过,有点发重。
“在想什么?”
薄云觉在她身边坐下,指尖轻轻蹭过她写得发红的指尖。
“没什么,”柳依一合起笔记本,嘴硬道,“就是怕你手术前还瞎操心,没人给阿川讲题。”她没说的是:
下午奥数班老师发来消息。
说薄栖川帮鹿闻笙捡了珠子,苏晚晚也在旁边搭手,还把挑出来的劣质塑料珠交给了老师。薄云觉笑了,没戳破她的口是心非。
拿起笔在“陪阿川做题”那行旁边,添了一句“每天再加一道,安稳等手术”。
薄云觉陪薄栖川练完当天的奥数题时,窗外的夜色已漫过窗棂。
薄栖川收拾题册时,突然想起什么。
从书包里掏出省级奥数赛的报名确认单,平铺在茶几上。
“爸爸,明天我要再登官网核对下参赛类别,上次老师说小学组和初中组的赛程不一样,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