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竖大拇指。
再往前翻,有歪歪扭扭的小猫,有潦草的“真棒”。
最末页贴着片干枯的银杏叶,是薄栖川上周捡来的“奖品”,叶片上还写着“谢谢妈妈”的拼音。
深夜十一点,薄云觉轻手轻脚推开儿童房的门。
月光淌过薄栖川清瘦的侧脸,孩子怀里紧紧抱着个旧布偶。
是柳依一用自己的旧毛衣改的,针脚歪歪扭扭,眼睛是两颗不对称的黑纽扣,耳朵还缝错了位置,却被洗得发白。
枕头下露出半张粉色便签,被体温焐得温热。
抽出来一看,是柳依一的字迹:错了也没关系,明天给你做青椒炒豌豆。
末尾画着颗歪脑袋的小青菜,叶子上点着三颗雀斑。
床头柜的铁皮饼干盒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张便签。
“今天速算比昨天快三秒”。
“玻璃珠摆的数列超整齐”。
“奥数题解对了!奖励一块曲奇”。
最新那张沾着番茄酱,字迹晕开一小块,像颗害羞的小红心。
这些被他忽略的细节,在月光下织成张温柔的网。
柳依一从不说软话,却把薄栖川的每道伤口、每句呓语都记在心里。
他轻轻把便签塞回枕头下,起身时碰倒木椅,“吱呀”声惊醒了薄栖川。
孩子眼里满是惊恐的水光,手忙脚乱去抓掉在地上的布偶。
“是我,”薄云觉放柔声音,试探着问,“明天……想去游乐园吗?还可以……去学钢琴。”
话音刚落,孩子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布偶“啪”地掉在地上。
薄云觉这才想起日记里的烟头烫疤,心脏被细针扎了下。
他随口一提的“钢琴”,竟是孩子刻在骨子里的噩梦。
“大半夜吵什么?”
柳依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抱着薄毯站在门框边,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像团炸毛的蒲公英。
“不想睡就起来做题,我刚好看了套超难的奥数卷。”
她把薄毯往薄栖川身上一裹,动作粗鲁却仔细,连边角都掖得严严实实,转身时踢了踢薄云觉的皮鞋。
“明天把那架破钢琴处理掉,看着就晦气。”
薄云觉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突然低低地笑了。
晨光里的l柳依一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月光下却露出最软的肚皮。
这场对抗过去的仗,他终于有机会站在对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