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院外,太阳已爬上了头顶,到了午膳时分。
沈庭钰问的第一句话是:“吓着了没有?”
.……”崔令窈缓缓摇头。
“我母亲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她并非专制之人,早晚会想通的,”
沈庭钰又问:“会不会觉得我对长辈不敬。”
这话问的…
崔令窈抿唇看他,“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如果说不会。
那她真成乐于见得他们母子关系不合了。
要说会,又很不识好歹。
毕竞,他全部都是为了她。
沈庭钰眸底荡起浅浅涟漪,嗓音含笑:“那就不回答。”
他转了话锋,“饿了没有?”
当然是饿了的。
一大早,先是走了那样许久路,方才他们母子两人起争执,她虽然没有掺合进去,但也不好坐下观看。全程都是站着的。
对于这具身体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运动量了。
沈庭钰看了眼天色,“一块儿用顿膳?”
像是怕她拒绝,话音才落,他又道:“我有话同你说。”
崔令窈应下。
都打算成婚了,单独用顿膳又算得了什么。
本以为会去前院书房,没想到,他带她去的是自己院子。
门口紫竹林立,在盛暑下,有着难得的阴凉。
原主记忆中,从没进过的院子,崔令窈走了进去。
庭院很大,里面的紫竹更多了些,僻静清凉。
沈庭钰吩咐完奴仆备膳,便领着她四处介绍起来。
“院子后面,有一栋阁楼,我夏日基本在那里起居,午膳也摆在那里可好?”
崔令窈没有意见。
两人往后院走。
很快,一栋三层的阁楼出现在眼前。
雕栏玉砌,高高耸立。
上到二楼。
偏厅的餐桌,已经摆好了佳肴。
崔令窈净手后坐下,两人开始动筷用餐。
她的规矩礼仪,是实打实的皇家出品。
嫁给谢晋白的三年,出席了无数场宫宴,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
两人头一回单独用膳。
沈庭钰竞不自觉给旁边姑娘布了一筷子菜。
鲜笋出现在碗里的下一瞬,两人都有些吃惊。
崔令窈惊讶抬头,对上一双有些无措的眸子,她轻轻眨了眨眼,“你…”
沈庭钰唇角微抿,语调艰涩:“是不喜欢这些菜品吗,那你告诉我都喜欢吃什么,等成婚后,就按照你的口味布置膳食。”
见他眸中乍然亮起的欢喜之色,有一瞬间,崔令窈心中忍不住质疑自己,所谓的“权宜之计’,真的对吗?
他“报恩’不假。
但对她的情意,似乎极深。
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
这样的眼神,让崔令窈心头发慌,生出难以言喻的情绪。
慌张、无措,和承受不起的愧疚。
她别开眼,艰难的启唇:“你不必如此。”
沈庭钰眼睫一颤,低低嗯了声。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一顿饭安静用完。
两人移步茶室。
四面通窗的阁楼房间,冰瓮徐徐吐着凉气。
“有没有爱喝的茶?”沈庭钰问。
崔令窈想了想,道:“普洱吧。”
沈庭钰颔首。
两人相对而坐。
中间隔着一张案几,上头摆着的茶壶很快咕噜咕噜煮开,热气蒸腾而上,模糊了彼此的面容。崔令窈目光落在他手上。
修长如玉的手指,骨节分明,随意摆弄着精致小巧的白瓷茶杯,有种浅淡的美感。
她自己会茶艺。
也见过好些人烹茶。
有男有女。
现代她哥哥就会。
还有崔明睿,同样也是端方持重,性情雅正的世家公子。
但崔令窈从没见过谁,洗个茶都洗的这样有韵味。
一举一动,让人移不开眼。
“在看什么?”
面前出现一杯清茶。
崔令窈恍然回神,抬眸,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她如实道:“你煮茶的样子很好看。”
这样坦荡。
反倒让沈庭钰有些不自在。
他眸光微闪,却没有退避,而是追问:“具体是哪里好看?”
好似,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要发扬光大,争取让她目光多停留会儿。
崔令窈有些招架不住,先一步别开眼,换了话题:“这里,能方便说话吗?”
“能,”沈庭钰笑着看她,“别担心,我的院子羽林卫的人进不来,你想说什么只管说,不用顾忌。”周围奴仆,也不知何时都被遣退。
她的身份兹事体大,关乎谢晋白那疯子,既然他敢保证羽林卫的人耳目不在,崔令窈自然放心。她问:“明日赵国公府摆宴,你可知道?”
沈庭钰颔首。
他不止知道赵国公府摆宴,还知道她原先打算明日去相看吴孙两家的公子。
“既应下同我的婚事,你明日还打算去赵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