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均匀的呼吸声以及洞外永恒的风声交织在一起,一种奇异的安宁笼罩着这方小小天地。然而,千灵并没睡沉。
或许是因为近期经历了太多,思绪难以立刻平复,也或许是舍不得这与陆无辞安静相处的难得温暖时刻。
她睡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地醒来。
发现陆无辞没有休息,而是闭目眼神,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她眨巴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洞外漆黑一片,风雪狂舞的世界,又看看眼前跳带来光明与温暖的篝火,忽然生出一点奇妙的感触和一丝无聊来。她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用毛茸茸的脑袋顶了顶陆无辞随意搭在膝上的手。陆无辞睁开眼,低头看她,用眼神询问。
千灵不会说话,只好用行动表达。她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腰侧那个之前用来盛放灼焰花的袋子。
然后又用爪子尖,蹭了点地上的炭灰,歪歪扭扭又极其抽象地画了一个类似火焰的图案,抬头期待地看着他。
陆无辞微微一怔,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好奇灼焰花,或者说,是好奇他服用并化开灼焰花解毒的那个凶险过程。
她当时守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却又无能为力,此刻闲适下来,或许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又重新浮现在她小小的脑海里。“你想问解毒的事?"他低声问,声音在火光的噼啪声中显得比平日更加低沉柔和。
千灵立刻用力点头,眼睛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亮堂,里面充满了好奇以及清晰的关切。
陆无辞沉默了一下。
他向来惜字如金,不喜多言,更不习惯向任何人解释或描述自己的感受与经历。
但看着那双纯净真切的眼睛,他心心底某处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难得地生出了些倾诉的欲望,尽管这倾诉对象是只懵懵懂懂的小狐狸。“灼焰花的火灵之力,确实极为霸道。"他缓缓开口,目光似乎投向跳跃的火焰,又似乎穿透了火焰,回到了那个与寒毒做最后抗争的痛苦时刻。“需以神力小心引导,令其火势冲遍全身经脉,将深植骨髓,纠缠神力的寒毒根须逐一焚毁灼尽。这个过程……"他微微停顿,似乎在寻找更贴切的形容,“…如同以烈火烧灼一条冰封万载的河道,既要让坚冰消融,又需护住河道本身不被焚干裂,分寸把握。”
他的描述依旧简洁,甚至带着他特有的冷感,但千灵却听得极其认真,小脑袋微微歪着,仿佛能透过他的话语,真切地感受到那种冰火交织的凶险景象。她小声地“鸣"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心疼和一点点后怕,忍不住伸出爪子,无声地安慰着。
这个充满灵性又带着笨拙关怀的小动作,让陆无辞的心湖似是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泛起细微而却难以忽视的涟漪。他继续道,语气依旧平稳:“过程虽痛彻骨髓,但结果值得。如今寒毒尽去,神力运转圆融无碍,反而略有精进。"他顿了顿,目光落回千灵身上,补充了一句,“此番能成功,多亏你,冒险将那花带回。”这是他第二次向她道谢。
千灵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脑袋搁回前爪上,耳朵却愉悦地轻轻抖动,尾巴尖也小幅度地晃了晃。
陆无辞见千灵总是因为得到肯定而高兴,又补充道:“很勇敢。“语气依旧是他特有的平淡,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肯定。这简单的三个字,比任何夸张的赞美都让千灵觉得开心。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最温暖的泉水泡过一样,涨得满满的。她忍不住抬起头,更用力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喉咙里的呼噜声更响了些。云湛睁开眼,刚好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这位陆兄的变化真是日新月异,堪称奇迹。
他想起正事,从怀中取出那枚妖魄珠。
珠子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隐隐还有阴冷气息逸散。“这东西阴邪之气极重,乃是炼制寒骨引的关键妖魄所化,需尽快净化处理,否则恐生变故,甚至引来其他邪物。正好今夜有空,我便将它炼化了罢。”说着,他神色一正,盘膝坐好,将妖魄珠置于掌心,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泛起纯正平和的除妖灵力,开始专注地净化珠中残留的阴邪魄力。陆无辞看了一眼那珠子,便收回目光,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柔地抚摸着千灵,仿佛这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千灵也安静下来,看着云湛施法。
那枚灰黑色的珠子在纯净灵力的包裹下微微震颤,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旋即又被灵光净化消散,过程看起来既神奇又给人一种邪不胜正的安全感。夜渐深,洞外风声依旧,洞内却因篝火,因阵法,因同伴的存在而暖意融融,自成一方安稳天地。
千灵看着看着,眼皮又开始沉重地打架。
她强打精神,不想错过这难得的安宁,小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最终彻底歪倒在陆无辞的腿边,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睡得格外香甜踏实。
陆无辞感觉到腿边增加的重量和那全然信任的依偎,低头见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小小的身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肚皮上的绒毛在火光照耀下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静看了她片刻。篝火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眼底跳动,明明灭灭,映照出其中复杂难辨的思绪。他只是轻轻拉过自己玄色大氅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