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一败涂地
文森特不愧是神官,就是比他们更有办法。格里菲斯被安置在城中一幢空置的独栋二楼，比利弗的医生、药剂师出出入入登门看诊，来了一批又一批,片刻不停。伤口严重感染，高烧不下，幸亏控制得及时。等到中午，格里菲斯有惊无险地睡了过去。
克莱斯钦佩不已：“这种身体是一等一的好，可惜偏偏是个让人很不顺眼的小子。”
稍后莉莉联系上了里基特,和那边报过平安。捷渡因为没接应到格里菲斯亦没得到他们回旅馆的消息，硬是熬了一夜，现在总算得以喘息。
从始至终，文森特周全地操办了这一系列繁杂的事物，看起来就是一个脾气喜好古怪了点儿的好心心人。
虽然这个好心人有急切地让她成为标本的风险……等到空闲时，一名侍从替文森特传唤莉莉。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响那间紧闭的房门。“请进吧。”
文森特正在看书，闲适安详地靠在一把双耳扶手椅中，双腿交叠，将书的硬壳背封架在膝头。
莉莉走进房间，阳光大盛，地板上投射出一只巨大的影子。她向上望去，不期然看到一只黑色的怪鸟在窗边歪头盯着她。视线停留得久了一点,引来文森特问：“你见过它吧？”是的，莉莉点头。在星空旅馆的时候这只坏鸟想啄她的花。“它机灵又听话，你可以摸摸看。"文森特的描述和真相大相径庭，莉莉很快便明白这是他的宠物。
并且一定是比较聪明的鸟儿,一-惹了事懂得溜之大吉、从未有过败绩的那种，主人才放心它在城市里自由乱飞。
她伸出手臂让它跳到自己身上，逗弄了几下。文森特恰在此时问：“你考虑得怎么样，要和我走吗？”莉莉作了一番决心才说：“大人，如果我追随您去教会潜修，其他神父或修女难道不会察觉我的异常吗？”
“就算让他们知道又能如何呢？“文森特的答复总是出乎所料，让她一头雾水，“法王厅的人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一一可她是洪水猛兽啊。
莉莉这样说完，换来文森特前仰后合，揶揄不止。最后笑得单片眼镜掉下来垂在银链条上摇晃，还用手帕擦拭起眼泪。“那么，依你所言，主神也可以算是猛兽。”他意味深长地说着，在她又一次胡思乱想之前截住了势头。“你下不了决心，还是先等病患活下来再说吧。没准他死了，你哀痛欲绝，就没心思顾及我的邀请呢。”
接下来大半天，莉莉一直待在病房守着格里菲斯，顺便整理现有的头绪。裘达国界边境的森林在很久以前就出现了裂口，世界之外的东西凭借这条通道跑了出来。
后果应该不小，乃至于惊动了法王厅亲自出面设立结界。然后就是她从出生起就出现了一点儿小差错，为此，法王厅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父为她驱过邪。
不知道是驱魔没起效果，还是压根没打算起效果，她现在是一个不同常人的异类。
老约翰和茱莉亚对此事深恶痛绝闭口不提，村里人一知半解。文森特则一清二楚，还觉得不算什么大事，让她完全不必惧怕被教会得知。信息相互矛盾，怎么想都说不通。
莉莉很希望能找个人商讨一下见解，可格里菲斯现在根本没法开口说话。她对着一块木头念叨了半天，无聊得直犯困，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着。格里菲斯应该只昏迷了一晚，清晨就恢复意识。因为莉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侧躺在病床的边沿，被他的一条手臂拦在腰间才不至于跌下去。
这说明有人在她熟睡时搬动过她，而且格里菲斯换了睡姿。她皱眉爬起来，感到浑身酸痛，又感慨格里菲斯的命真的很硬。了不起的格里菲斯昨夜可是单骑突围了一支比利弗城骑兵队呢，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会死。
进一步想想，他连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心，更勿论同伴。她就是太信任他才会在今日狠栽一回，看来以后小格的命令不能全盘听从莉莉在心中默默复盘事态，表面则阴恻恻而不自知地抱膝蹲在床前。她盯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心里那点“被连累受伤"的怨气冒了头就压不下去一-手指不受控地戳了戳他的脸颊，见他没反应，又轻轻掐了一下。随后一发不可收拾，莉莉借着格里菲斯昏迷，肆意倾泄那份不敢明说的气。直到虐待病人的暴行被身后的敲门声打断。其实门开着，文森特早就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克莱斯也来了，一连干咳几声，跟在神父身后走进病房。文森特犹如登台上场一般翩翩入室，见到格里菲斯先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故作惊讶：“还没醒？”
莉莉没接他的话茬：“您是不是很快就要回法王厅？”她聊天时很喜欢煞风景。
“莉莉，你也知道的，我会一直在裘达停留到调查结·……文森特语重心长，边说边在病房里转了一圈：“不过我想这个时日近在眼前了。”
克莱斯站在一旁，眼神直勾勾地落在病床上的格里菲斯脸上，眉头不自觉地皱着，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当然知道那是格里菲斯，可在格里菲斯之外还有一种朦胧的印象……实在想不起来，脑子里像一团乱麻，急得他差点抓头发。文森特下了最后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