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7章
傅珩偶有路过,从不下船。但此次浙江知州姚如海,仍备下歌舞酒席,又特意物色数名江南佳丽,江南女子本就貌美多情,即便老师不近声色,他摩下随行属员亦有需犒劳打点之处。
如今见座师身旁已有佳人相伴,姚如海恐唐突扫兴,便悉数撤去歌舞美人,改备奇珍异宝,一并交由墨简送上官船,以做孝敬。借此良机,二人于姚如海书房密议。傅珩端坐上首,姚如海躬身垂首,一一禀报:“去年下半年税银已全数归拢,较前年增收一千万两白银。学生已遣人押运至广州,老师启程入京的时候,派人押解到广州,这时候怕是已经到了。京城那边的账目明细清晰,户部并无异议,还请老师放心。”傅珩微微颔首,赞一句:“你做的很好,切要谨记不可急功近利,损及民生根本,不过你一向为官为民,爱民如子,我很是放心。”姚如海闻言腰身更弯三分,语气愈发恭谨:“全赖老师指点栽培,学生时刻谨记教诲。三省州府能有今日安定繁荣之局,皆是老师宏才伟略所赐。”傅珩见他虔诚,更满意几分。
姚如海语气谨慎,低声探问:“听闻老师提前返程,是为坐镇闽广、平定闽州叛乱一事?”
傅珩目光深沉,唇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只缓声道:“不过欲扬先抑罢了。”
此言一出,姚如海顿时心领神会,叛乱是假,索饷是真。想来老师官船后的几艘船里,都是陛下为平叛播下的饷银。他抬眼望向傅珩,只见对方气定神闲,俨然已将大局握于掌中。
恰在此时,书房外传来婢女急促的禀报声。墨简听闻事关孟姑娘,心知紧要,未敢有片刻耽搁,立即引人入门。
那婢女跪在傅珩面前,浑身微颤,礼数丝毫不敢有失,声音发紧地回话:“姑娘起初兴致颇好,用了些茶点,与姚夫人相谈甚欢谁知、谁知忽然就晕厥过去,并且……并且……”
傅珩眉峰骤敛,语气沉冷:“并且什么?”婢女被他一慑,吓得几乎瘫软,再顾不得姚如海在场,颤声道:“姑娘……见了红……”
婢女话音未落,傅珩已霍然起身,面沉似水,眼中寒意凛冽。他未发一语,径直大步向外疾走。
姚如海听此吓了一跳,和他夫人到是想到了一处,这“见红”一事可大可小,座师待这位小师母宛若眼珠一般,他是看得分明。若这小师母真是喜脉有恙,以座师如今这般年纪,又是第一个孩子,自己恐怕万死难辞其咎!姚如海回神,顿时冷汗透背,再不敢多想,急急追了出去。暗想:他夫人一向妥帖,绝无可能怠慢小师母,偏他现在心急如焚,却不清楚内情。傅珩周身气压骤低,骇得沿途仆从纷纷跪地垂首,不敢仰视。孟清辞再醒来时已在傅珩的官船上,刘太医的徒弟张合此次随船,刚给她诊过脉,隔着珠帘正在开药方。
张合素有掉书袋之癖,此时一边运笔,一边摇头絮叨:“姑娘本就因药物催汲肾水,致阳虚阴旺、内里失衡;后又误服朱砂等物强行催至信期,大耗精」血,方有血崩晕厥之险。幸得先前一剂调理汤药护住根本,没彻底伤了根本,今后务必静心深养,否则年纪轻轻掏空了底子,早衰也是有的。”她那目光如冰似刃,清冽中透着讥讽,仿佛无声地控诉。她上船后在傅珩的书房找了含朱砂的红色染料服用,他和傅珩半斤八两傅珩被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谴责与轻视刺得心头一窒,竞一时难以迎视。随即,汹涌的怒意压过了那一丝心虚。
“张大夫随我出去仔细说。“霞光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忙拉着张合出去,亦将其余人等遣了出去。
傅珩细长的眼尾因怒火而泛红,他薄唇紧抿,袖中双拳紧握,绷着一丝理智问她:“我自认待你周全妥帖,哪点配不上你,叫你厌恶至此,你就这么狠,宁可吞服朱砂自损其身,也不愿怀我的骨肉。”孟清辞撑着虚弱的身姿,一手捂着发疼的腹部,身体内有温热奔涌,她冷笑一声:“你承认了,你不过是个卑劣无耻之徒,只会使不光彩的手段达到目的,我是万万看不上你。”
这番话如同利刺,扎得傅珩一时语塞。不待他反驳,孟清辞又冷冷道:“你为老不尊,若再大几岁,你都能当我爹了。我得多想不开,才会瞧上一个比我大十岁的老男人?”
这话正戳中了傅珩的肺管子,他眸色骤沉,语气森寒“你总算说出心里话了?若我不使些手段,你怎会甘心跟我?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自己求我的?我未曾逼你半分,若是没有我,你也躲不开傅鸿轩的算计。”“你与他又有何分别?何况我只求你那一回。若不是你,换作别的男人,也一样可行!"孟清辞越说越气,声音里透出委屈,他个老色胚真是好意思说,反正撕破脸了,她不管不顾,语带嫌弃:“谁愿意喜欢一个心思深沉阴郁的老男人?年轻郎君体贴温柔,不知比你好上多少!况且你年纪不小,功夫却差的很。孟清辞在侯府忍了十年本性,和侯府的各色人周旋,总算出府以为可以做回自己,如今叫傅珩紧制在身边,十年期盼一朝成空,怎么也没法一忍再忍,为了自己乳|腺好,图个心头畅快,索性豁出去了。一股暴戾之气自傅珩胸中翻涌而起,若不是确定她初次跟了自己,她如此孟浪,定是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