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件做什么?”
禹裴之的手落下来,他的动作极为轻柔,却一根一根掰开追怜攥在他系带上的手指。
他轻声说:“怜怜,我们离婚吧。”
离婚?
大脑一瞬发白,追怜不知对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嘴上却不自觉便脱口而出:“不要!”
禹裴之低头注视她,清隽的眉眼间浮上丝丝缕缕的困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追怜道,“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禹裴之抬手,猝然拥追怜入怀,他把整张脸埋进她的颈窝处,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好。”
为什么不答应离婚?追怜自己也答不上来。
是因为他太像洵礼了吗?还是……害怕世界再次崩塌,又一次失去安稳的港湾,回到没有锚点的孤独里?
“滴答”,热砂般的灼烫。
颈窝处传来温热的濡湿,一滴泪滚落到追怜了的手背上,她思绪被这打断。
追怜惊愕: “怎么哭了?”
“我刚刚还以为……宝宝是准备不要我了。”禹裴之轻轻叹出口气。
一贯温柔成熟,彬彬有礼的丈夫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让追怜不由有些手忙脚乱。
她只能安抚似地拍着禹裴之的后背,重复道:“不会不要你,不会不要你,不会不要你的。”
“真的吗?”禹裴之把脸从她颈窝处抬起来,眼圈竟真的红了。
追怜捧住他的脸,认真保证:“真的。”
“宝宝。”
禹裴之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喘息声在她耳畔起起伏伏。
他满抬起眼,落下的目光温柔又无害,还带着点期盼的希冀——
“那你说爱我,好不好?”
追怜抬手,揉了揉丈夫的头发,说:“我爱你。”
“不够。”
禹裴之用自己的脸颊紧紧贴上追怜的脸颊,肌肤相抵。
“怜怜,你要说——”
他的语气听起来明明很轻柔,甚至带上了些撒娇的意味。
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森然意。
他说:“我只爱你,我最爱你,我永远都爱你。”
*
睡前,那本少女漫画仍搁在追怜的床头。
封皮是水蓝混着浅粉的温柔,此刻却泛着可疑的色彩。
洗完澡,追怜拿起漫画,准备先放过去书桌上,明日找个时间捐到楼下的置物箱里。
“宝宝——”
禹裴之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后,对方贴上来,坚实的胸膛传递的温度滚烫到灼人,浴袍遮掩住的身体下人鱼线清晰可见。
他的手伸前去,也放在那本漫画书上,口吻听起来有些懊悔:“对不起啊老婆,这应该是小絮的东西。”
小絮?
小絮全名温絮,是住在他们家楼下的一名女高中生,养了一只叫lulu的猫咪。
追怜会和小絮认识,就是因为捡到了走丢的lulu。
小絮觉得追怜漂亮又温柔,对她很有好感,邀请了她好几次到家里吃饭,但追怜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突发意外”没去成。
当然,这个意外十有八九都和禹裴之有关。
禹裴之:“我今天丢垃圾时候,在我们家的垃圾里看见了小絮的快递单。”
追怜茫然地啊了一声,问:“拿混快递了吗?”
小区都有自己的快递代收点,快递都放在一起,拿混确实也是常事。
“应该是。”禹裴之点点头,温和道,“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明天会去找小絮道个歉,赔偿一下她。”
追怜问:“那这本漫画呢?”
禹裴之似是思考了一下,而后柔和说:“这本就在家里留着吧,拆了别人的东西再还回去,总归是不太好的。”
追怜低头凝视着那本漫画。
漫画右下角写着作者的署名,是和少女漫风格很符合的一个笔名———【九九】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纸页翻出响动,追怜眼前闪回十九岁那一年英国的公寓,水粉颜料散落一地,她的漫画手稿也被那个死人钉了满墙。
每一张手稿的最下方,署名小字也写着“九九”。
但九九毕竟是个很大众的笔名,不是么?
指尖微微发颤。
恍惚间,追怜感觉自己的前胸似乎又贴上冰冷的墙面,钉在上面的画稿簌簌抖动,被蹭花的铅灰墨迹晕开在雪白纸面。
“怜怜还想把画给谁看呢?”
潮湿的吐息倾落耳畔,如蛇信舔舐,她的手腕被男人压在画稿中央,后方袭来的撞击剧烈。
“呜…别在这里……”
“九九”二字在视线里摇晃、重叠。
重叠回现如今。
追怜的手不自觉翻开了漫画的一页,却又很快停住,再合上。
但——
她转头问丈夫:“裴之,你昨天为什么说我喜欢看这种漫画?”
“啊?”禹裴之也颇有些茫然地望向追怜,“宝宝,这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吗?”
……是吗?
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又来了。
追怜感觉自己的大脑糊作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