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出租车回家时,那位中学数学老师在她下车前,忍不住提醒道:
“何小姐,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的话,你最好这段时间不要出现在公共场合。”
何长宜问她:“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女老师只是摇摇头,轻声地说:
“这是我们的事,与你们外国人没有关系。为了安全…我希望你安全,你和那些资本家不一样。”
说罢,她不再解释,探过身拉上车门,一脚油门离开了。何长宜回到维塔里耶奶奶家,这里的气氛也并不轻松。围在壁炉前的老头老太太们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看起来神情非常严肃,而当他们看到何长宜时,平素亲切的目光变得有些别扭,于是他们便转开视线,不再看她。
何长宜奇怪极了,维塔里耶奶奶迎上来,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我的孩子,你一定很累了吧,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当何长宜坐下后,那些老头老太太像是约好了一般,接二连三地告辞离开,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维塔里耶奶奶。何长宜不解地问:
“维塔里耶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
维塔里耶奶奶欲言又止,只是叹了口气。
“1991年再次出现了。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何长宜若有所思,问道:
“我能做些什么吗?”
维塔里耶奶奶只是说:
“确保你的安全,如果可以的话,回到钟国吧。”何长宜再追问时,维塔里耶奶奶苦笑着不说话。她看起来不像是想要故意隐瞒何长宜,而是难以启齿,或者说家丑不可外扬,无法谈及。
何长宜也不再逼迫这位慈爱的老人,她经历了太多历史,不应该再承受这些压力。
于是,何长宜开始看报纸看电视,看一切她之前没有重视的时事新闻和时政评论一一要知道她之前只对商务政策和汇率变动感兴趣。看着看着,何长宜忍不住皱起了眉。
她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在1991年那个黑暗的圣诞节后,原本庞大的联盟分崩离析,散落成互相为敌的多个国家。
而原本就供应紧张的物资此时变得更加糟糕,物价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疯涨,而人们的工资却最多坐着驴车。
光是面包就涨了十五万倍,越来越多的人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无法实现。原本受不了联盟糟糕经济环境而选择拥抱资本主义,此时却发现资本主义更差,巨大的贫富差距和恶劣的治安环境,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念过去的联盟即使存在官僚主义和僵化体制的问题,但至少那时候他们能吃得饱饭。但也不是所有人怀念联盟,他们需要民主,需要自由,只要熬过开始的困难,他们的生活就一定能变得像西方人一样好。于是,社会开始割裂,一部分人想要回到过去,一部分人却坚持要留在现在。
就像有人所说的“一半的峨罗斯冲上前去,一半的峨罗斯退回去。”割裂的社会让每个人成为每个人的敌人。
黑色的十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