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
“哇呜呜呜……”
但还没等他开口,莳榆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刚才她的心似油烹般煎熬,听见谢青岑这么说,劫后余生般一下子哭出来,泪水决堤,汹涌而出的眼泪模糊了众人的神色和满地狼藉。
莳榆一边哽咽一边看着他,透过泪眼朦胧,她看见谢青岑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
好像在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呜呜呜哇!!!!”
她仍然惊魂未定地哭着,心里害怕又委屈,而且她很担心谢清岑,哭着哭着她又感觉自己哭得很丑,她抽出帕子掩在脸上,泪水无穷无尽地涌出,浸湿了帕子。
他的解释混杂在莳榆的抽泣声中。
她没有听清,只记得他说是因为自己家贫所以起了贼心。
刘氏听到这句话气得快要跳起来:“你祖母是平昌侯独女!那可是侯府!你跟我说你鬼迷心窍、家境贫寒?!”
但她叫唤了没多久,就被江恒山摁住打断,他顺水推舟道:“清岑,你这样总归是不对的。”
刘氏气得七窍生烟。
莳榆又哭得天旋地转,肝胆俱裂,眼看就要晕过去,被江恒山扶住。
刘氏和她的父兄见这事儿就这么轻易解决了,不依不饶,要求谢青岑给个说法。
最后还是谢家祖母过来,在莳榆的哭闹声中,卖了个侯府的人情,这才相安无事。
后来,江恒山借着此事和江家那些不明事理的长辈分了家,另立门户,但他也因此背上个不孝的罪名,从此无缘升官——不过江恒山也不在乎。
莳榆再没见过刘氏和那些讨厌的长辈。
一切都皆大欢喜。
只有谢青岑,莳榆听小桃说,谢青岑被谢老太太罚了二十大板,跪了半个月家祠。
按理来说,莳榆侥幸逃脱,她本来应该高兴的,可自那以后,她便害怕和他见面。
害怕看见他异常平静的眼神,这样她会自责,害怕他总是在她面前走过,因为她会闻到他身上血腥味,却不知该怎么报答他。
她愧疚、她自责,为自己的懦弱所不齿。
她宁愿被打被罚的人是她。
这样她原本对他的好感就不会变成如此煎熬的、令人难堪的情绪。
是的,没错,曾有一段时间,少女春心萌动,她其实也是打心底里钦慕这个漂亮厉害的大哥哥的。
可现在......
这种长时间的阴影已经令她崩溃,谢青岑越是不提当年的事,越是不求报答,她便越是自责痛苦,她是个骄傲又执拗的人,不肯抹下面子和他谈论这件事,久而久之,这种负罪感变成了恼羞成怒。
她面对谢青岑时变得敏感、脆弱,以至于他调侃她时,她总是自卑的想,觉得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她就是这么不堪。
莳榆转动了一圈眼睛。
指尖抽动。
时隔两三年,她还是会因为梦见这件事而惊醒。
谢清岑感觉到手中少女细微的动作,缓慢松开手。
带着舍不得的抽离。
莳榆懵懂看着眼前男人宽阔的肩背,前方就是马场。
他救了她两次了。
她眼眶一红。
她觉得他们不能再这样了,若是自己日后嫁给他,难道一辈子都带着误会吗?
他们离马场越来越近。
莳榆又期待又害怕,战战兢兢,心跳如擂鼓。
想了很久,她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她轻启干涸皲裂的唇瓣,顶着发热肿胀的脑袋,软软糯糯地开口:“谢青岑?”
她能感觉到男人身形一顿,反应许久,对方回她:“嗯?”
温柔如春水的声音,缓慢滋润着她的心。
她问道:“你还讨厌我吗?”
男人笑了,浑厚笑声在胸腔震荡。
莳榆脸都要被震麻了,心想有这么好笑吗?
可偏偏谢青岑却没有停住笑声,莳榆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抬手软绵绵地给了他后背一拳,娇滴滴、羞怯怯地催他:“快说呀。”
谢青岑这才收敛了笑意,声音不再冷冽,而是多了几分平和的喜悦:“嗯,不讨厌。”
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