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即兴发挥:“中国人,跟我同岁,独生子,在边境工作,具体需要保密。”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暗自惊讶这谎话竟然编得如此顺溜。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这工作……”电话那端欲言又止,“妈是怕你以后……”
“工作怎么了?”宋舒昭突然拔高了声调,“单着你们催,谈了你们嫌,到底要我怎样才满意!”
母亲顿时软了语气:“好好好,是妈多嘴了,那过年带回来看看?让家里人把把关,要是合适……”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先把婚订了?这样爸妈也安心了。”
“嗯,我知道了。"
宋舒昭闷闷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泄愤似的猛锤两下抱枕,又窝窝囊囊地绕着客厅走了一圈,最后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回沙发里。
什么长相周正,大概率就是个大方脸,宋舒昭已经可以自动翻译相亲话术了。
好烦,好想变成一只巨型兔子,然后狂啃全世界。
“咚咚咚——”
“谁呀?”
服了,今天是诚心和她作对吗?连让她好好坐下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没有人应答。
宋舒昭起了疑心,轻手轻脚走到门前,小心警惕地透过猫眼往外看。
?!
这不是今天那个神棍吗!
“你是怎么算出来我家在哪里的?”宋舒昭忽然想到最近总刷到的入室抢劫之类的新闻,身体瞬间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提起一口气,虚张声势地怒喝:“还是你跟踪我!”
门外的声音开始有些不耐烦:“谁跟踪你了?我是你楼下的住户,你家漏水了你不知道吗?我家的天花板浸湿了一大片。”
“啊?”
怒火瞬间被扑灭,宋舒昭谨慎地推开一点门,从狭小的门缝里和紧锁眉头的“小白脸神棍”对视。
“怎么是你?”他的眉头更皱了些。
“哈哈,确实好巧啊……”宋舒昭一脸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知道哪里漏水吗?”
她摇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我方便进去看看吗?”
继续摇头。
“那你自己能处理吗?”
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
再这样摇下去真要脑震荡了!
宋舒昭忍无可忍,正盘算着说明天等物业来处理,一缕若有似无的艾草香忽然飘来。这味道清冽干净,像是有魔力般,让她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算了,你进来看看吧。”她终于把门推开,却仍抱紧双臂,一副戒备姿态。
男生“嗯”了一声,利落地侧身进门,带起一阵微风。宋舒昭趁机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你身上是特意熏的艾草香吗?”
“不是。”
男生就回答了这一句,干脆利落,把宋舒昭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只能讪讪“哦”了一声。
哦,你好,这位比朝鲜冷面都要冷的冷面王子。宋舒昭在他身后偷偷撇了撇嘴。
“冷面王子”在客厅环视一周,突然指向东南面的房间:“那是浴室?”
“对。”
“应该就是那里漏水。”男生转头看向宋舒昭,眼神询问:“我现在方便进去检查吗?”
宋舒昭想起方才刚在背后腹诽过人家,眼神对视后心里一阵发虚,连忙挤出一个假笑:“当然,没有问题,您随意。”
本来想跟着一起进去看看,转念一想又觉得深更半夜两个人一起进浴室实在怪异。宋舒昭只好转身去给客厅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完后,才去“视察”工作进度。
“应该是水管松了,你家现在有工具吗?我先临时处理一下,然后明天等物业上班再让他们看看。
“有,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
宋舒昭说完,趁着男生去拿工具的间隙,清了清嗓子:“我叫宋舒昭。”
“林邱瑜。”他头也没回地应道,修长的手指已经拉开了柜门。
宋舒昭的目光落在他的后颈——那里有一缕不听话翘起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棕色。她心不在焉地点头:“哦哦,林…秋鱼?这名字听着挺下饭的。”
林邱瑜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但没有特意纠正这个错误。只见他弯着腰在柜子里翻找,突然掏出一个嫩粉色的水滴状物体,在掌心掂了掂。
“工具箱没找到,只有这个。”
林邱瑜疑惑地翻转着这个造型奇特的物品,也没看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只能举起它扭头问宋舒昭:“这是什么工具?”
“这是……”宋舒昭的脸“腾”地烧了起来。眼看着再不交代,他就要把“它”拆解开研究了。
她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接着两眼一闭,用她此生最小的声音开口:“我老公。”
“嗯?你说什么?”
林邱瑜没听清,微微蹙眉反问。
宋舒昭以为他是在故意刁难,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视死如归地怒吼道:“你耳朵聋吗?”
“我说这是——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