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他肩膀,两只手还死死按住他刚才推她的手。
夏油杰:“......?”
她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迅速的闭上了眼睛。
但他就是莫名的看懂了,她在说:敢趁她睡着丢下她,他就死定了。
夜入后半,拉门无声打开。
月光在地面投下数个拉长的、沉默而僵硬的人影,为首的,就是那名白天笑容热情的年轻村长。
在他身后,跟着六七个身强力壮的村民,他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站在床褥前。
没有语言,只有衣服摩擦和紧张的呼吸的窸窣。
有人抖开麻绳,有人拿出泛黄草席,他们动作娴熟,分工明确,如同处理货物将被里‘沉睡’的两人卷起,用麻绳牢牢绑住。
人群很快离开房屋,在夜色下点燃火把,朝林深处的白色山体走去,山路蜿蜒,他们一路下探。
爱理醒在半空之中,身后靠着一堵有温度的墙,夏油杰牵着她下了蝠鲼,两人在粗壮的树干后,看着那群行迹诡异的村民。
人群来到位于山底的一口枯井面前,落叶和藤蔓覆盖下,依旧能看到那月光下近乎诡异的乳白,和坚硬的山体不同,此刻乳白宛如粘稠的油脂,伴随的微弱的鼓动流转蓝色光芒。
夏油杰放了假扮他俩的替身咒灵,在被窝里的两只一大一小的稻草怪。
如今它们憋屈的被捆成竹卷,在村长一声指示下,被毫不犹豫地投入深井。
“不要怨我们,”村长对着井口,声音在山谷中异常冰冷,“要怪就怪你们太多管闲事了。”
“这个村子的事情,外人没有资格插手。”
井口的白色油脂在触碰到草席后加速蠕动,像一张贪婪的嘴,咽下后迅速合拢。
就在吞噬掉稻草怪的白色油脂即将把井口封堵,忽然一个身影从暗处冲了出来,拨开两个碍事村民:
“让开!”
确信了!神秘奖励在下面!
爱理油脂彻底封堵住了井口之前往井口一跃,只一瞬,金色长发在风中扬起弧度后消失不见。
“啊!刚刚是不是有人跳下去了!”
“是谁!不是村子里的人!”
村民看着这一幕跌坐在地,惊恐地面面相觑,突然一个黑色身影缓缓走到井边,月光逐渐照亮了他俊秀的脸庞。
夏油杰看向地面,朝事迹败露的的年轻村长正面如土灰:“你、你不是、你不是应该在下面.....”
被独自留在外面的男高:“……”
真是少看一秒都不行啊,佐月爱理。
他轻叹息一声用以压下翻腾的浮躁感,重新挂起笑眯眯的面具往向男人:“下面是什么,还有村里失踪的人在哪,可以跟我详细说一下吗?”
*
滑落井底的少女,咚的砸进一堆白骨和肉块里。
腐烂的恶臭几乎化为实体攻击,爱理从稻草咒灵身上猛地翻身四肢撑地,强烈窒息感和胃部翻涌不由分说的涌上喉咙,她呜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是尸体,很多很多的尸体,数不清数量的尸体。
这个清晰的认知令她吐的更凶了,她不敢用反转术式,只能任由吐到最后胃里没有东西可吐,才捂着口鼻猛的喘气。
爱理一直对血腥惊悚游戏接受度很高,所以无论是多丑多恶心的咒灵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应对。
但是,真正的人类尸体不一样。
带着余温或冰冷僵硬的肢体,白骨或尚未腐烂的面容,似乎还能感知到对方曾经真切存在过的事实。
生与死的界限在此刻变得残酷,刺痛着她的神经。
她忘记了这是全息游戏,她的五感,她的认知,她所接收到的全部信息,无一不在告诉她,这里就是真实的现实。
她浑身都在颤抖,生理眼泪混着酸水,捂着嘴的手也失控的抖着,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
或许是人求生的防御机制,即便这样,她的大脑仍处于一种极端清晰理智的状态。
在判断处境,判断情况。
「患上奇怪疾病的人?哈哈,我们村可没有。」
「夜祸神,这里的村民拜祭的山神吧。」
「不嫌弃的话,请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这个村子的事情,外人没有资格插手。」
......
四散的零碎思维逐渐拼凑起来。
啊,是这样啊。
金发在漆黑中摇晃,少女晃晃悠悠从尸山上挣扎站起。
她目光扫过一具具骸骨,他们冰冷且绝望的回望她。
如果神明真如传说与书籍上那般,会眼含悲悯的凝视人间,会高高在上是审视人类,那么在片腐烂堆砌的鲜红面前,罪恶又是否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她不知道。
她只是站在这里,被自身的渺小感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