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领命而去。
台下顿时哗然。
周家父子三人,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几名士兵急急将陆铮抬入医帐,轻手轻脚放到木床上。军医俯身一看,眉头当即紧锁。
他肩头的临时包扎早已被鲜血彻底浸透,湿漉漉贴在肉上,手指轻轻一触,便觉血水仍在源源不断渗出。
“止血无效,血势太猛止不住,这样下去怕是会失血过多,必须换法子!”军医沉声断定。
副手迟疑:“这等创口,难道……”
军医脸色沉凝,低声道:“虽然会让陆小旗吃些苦头,却是眼下唯一能保住性命的法子了。”
随即转身去架子上取下一包用具来,压低声音吩咐副手:“去,准备热水、烈酒、纱布。”
送陆铮过来的几个兵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即将发生什么。军医看了看他们,本想让人全都出去,想了想却指着其中两人道:“你俩留下,其他人先退下,不要干扰治疗。”
众人自然听令,乖乖散去。
“先给他咬住!"军医打开工具盒,里头密密排了好些金针银针,剪刀等物,还有一个精致的布袋子,里头有几缕韧性极好的丝线。军医从中取出一截软木,塞进陆铮的嘴巴,沉声交待:“痛就咬着这个,千万别松口,仔细咬到舌头。”
不多时,副手将东西都送来,纱布用水煮过了的,军医将手里的丝线也放进热水中烫过,随即穿进一枚金针。
一切准备就绪,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陆铮道:“陆小旗,你且再忍耐。”
说完又对留下的两个兵道:“两位,帮着按住他。”两人按照军医的指示,一人压住他的上身,一人压住他的双腿,就为防备陆铮万一吃不住痛一时暴起。
安排妥当,军医才开始拆开他肩上的包扎。布条层层剥落,鲜血立刻汩汩涌出,染透床褥。创口狰狞,皮肉翻卷,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军医眼神冷静,取出一把薄刀,用烈酒抹过到深,随即开始迅速刮去受损的肉块和淤血。动作狠准疾速,腥气顿时浓烈。“呜一一"陆铮全身猛地一震,喉头闷哼,软木被咬得陷进牙肉,额角青筋暴起。
按住他的两个兵也不忍直视,艰难地撇过脸去,纵是久经沙场的军汉,见此情形也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心惊胆颤。
快速清创后,军医深吸一口气,取出事先穿好丝线的金针。对两个士兵交待一句:“按住了,不要让他乱动!”两名壮汉一左一右压住陆铮的肩膀和手臂。针尖一寸寸穿过撕裂的皮肉,粗线被拉紧,带出一串串鲜血。
“呃一一"陆铮闷哼一声,脊背猛地弓起,软木被咬得深陷牙龈,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一滴滴落下,却愣是没有叫停。压住他上身的那个士兵眼眶微红,低声骂:“陈文彦那狗东西!”针线一针针进出,伤口被强行对拢。每一次收紧,陆铮呼吸都急促几分,胸膛起伏如鼓,却没再发出一声呻吟。
伤患如此配合,军医发挥也就更为沉着稳健,双手不停,直到最后一针打结,终于将创口合拢。
“好了,陆小旗,你可以放松一下了。”
军医就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陆铮浑身僵直,脊背绷得如弓弦,冷汗顷刻湿透鬓发,口中软木几乎被咬碎。他根本无法放松,但总算可以不用再承受那般煎熬。缝合的伤口血势缓了许多,军医立刻端来副手准备的药泥,糊了厚厚一层敷在创口,再用纱布层层裹紧,最后以木夹板绑住肩臂,固定关节,防止伤口二次崩裂。
忙乱落定,帐内满是浓烈的血腥与药味。
直到伤口被妥善包扎,强忍了许久的痛楚,陆铮终究力竭,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将军到了!“外头传声。
赵得褚掀帘而入,被帐内浓重的血腥味冲的脚步一顿,目光落在榻上那道血染的身影上。
他低声问:“情况如何?”
军医拱手,神色凝重:“血算是止住了,不过能不能熬过去,就看陆小旗的命够不够硬了。”
这等缝合术最是凶险,做完之后伤患多半要高烧许久,倘若热度及时退去,就算夺回一命,如若不然,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可方才那般出血之势,不使用此法,陆小旗多半也会失血过度同样凶多吉少。
赵得褚凝望榻上的陆铮,沉声道:“务必全力救治,不惜一切。”军医郑重应诺。
赵得褚从医帐出来时,脸色铁沉。
浓烈的血腥气仍萦绕鼻端,他胸腔里像压着一块巨石,越想越是恼火。这场全军大比,本是为接下来的布局选拔人才。陆铮在这几次闯关中的表现,他一直看在眼里,沉稳、勇毅、智略兼具,心里已暗暗决定要重点栽培。如今好不容易选拔出一个可用之才的,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背后捅了一刀!
想到这里,他的眉目越发森冷。
他强忍着没有在医帐内发作,迈步而出,目光陡然扫向守在帐外的军正,沉声喝问:“陈文彦这个小旗,当初是怎么升上来的?”这毕竟以他表现的水平和作派,完全匹配不上他所处的位置。军正心头一凛,急忙上前一步,低声回禀:“启禀将军,陈文彦的升迁,确是因有一笔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