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缩,唐宛看他神色,心心里便明白了什么,目光里满是鄙夷。“看来你娘疯了的事儿,你不是不知情啊。怎么,周家赘婿当得舒坦,连自己亲娘都不要了?陈文彦,你真是,远比我想的还要恶毒!”陈文彦呼吸一窒:“你…你懂什么?我被周家人家拘着,根本回不去,你怎可如此…”
唐宛冷笑一声,被周家人拘着,回不去?那怎么还有功夫往她这边来。不过,他回不回去,苗桂枝得不得到照应,又关自己什么事儿。她只是因此更加看清了这个人的嘴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真的嫁给对方。她懒得再与他虚耗,直白道:“没事就请回吧。”说着,她顿了顿,眼神一厉:“陈文彦,我得给你句忠告。我这边,平时忙得很,有些事儿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不代表我忘了。你若非要时不时就冒出来提醒我一下…”
她上前一步,凑近了些,低声道:“怎么,做上门女婿的下场,还不满意吗?”
陈文彦瞳孔微震。
一句话,正中他心底最怕的旧事。
说什么关心,都是幌子。陈文彦最担心的,就是她还记恨自己将她推下河差点淹死的事儿。
唐宛倘若一直落魄,她便是仇恨自己,又能奈他何。可她若真攀上了陆铮.……
一想到陆铮手刃银月部二王子的军功,再想到赵将军对他的几番嘉奖,又想到今日大比时同袍们看向他的钦佩目光…眼下,陆铮只是个小旗。
但倘若他再继续这么表现下去,甚至,拿到此次全军大比的头筹。赵将军当着全军的面,升阶一等的承诺开始在他耳畔回响。陈文彦说什么也得问个究竞:“我只问你一句,你跟那陆铮究竞是什么关系?”
唐宛冷哼一声:“你又是为什么想知道?”陈文彦怒道:“你我毕竟曾有婚约……”
“你少拿这事儿来恶心我。“唐宛眉眼一沉,厉声道,“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陆铮与我情投意合,彼此思慕,郎有情妾有意,是两厢情悦的关系。”陈文彦听得心头剧震,不由得倒退两步。反是院内跟过来已经有一会儿的陆铮,听到这话,耳根微微泛红。
他轻咳一声,径直走到唐宛身边。
陈文彦脸色青白交错,却仍勉力支撑。他扯了扯嘴角,硬挤出笑容,对陆铮开口:“陆小旗。”
陆铮却并未理会,只是走到唐宛身侧,伸手轻抚她鬓角的发丝,低声问:“说好了吗?”
唐宛笑意淡淡,反手在他掌心摩挲了一下,柔声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话音未落,竞真就牵住了他的手,作势要转身进院。陈文彦竟完全被无视了,他胸口愈发憋闷,忽然扬声道:“陆小旗,宛娘粗手笨脚,什么事儿也不懂,你可得多担待。她做事总是一时兴起,哄得你良田宅子不要,偏偏弄了个不值钱的破林子,还弄成如今这样,怕是花了不少银钱吧?你可得慎重些,以后不能再这般由着她了。”唐宛脚步微微一顿,陆铮也随之停下。
他回头看了陈文彦一眼,神色冷峻,忽而唇角勾起一抹微嘲的弧度:“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陈文彦不明白这些肺腑之言好笑在哪里。
“宛宛是我见过最能干的人。她凭一己之力开了早食铺子,又独自打理这片林子,还做出那么多好吃的,她做的冰酥连赵将军都赞不绝口。”他看向陈文彦,冷声道:“说起来,我还得感激你。坐拥宝山不知珍惜,才让我得此良缘。”
说罢,他高大的身影自然而然地微微前倾,半护半拢,把唐宛整个人罩在身前。
唐宛神色自若,没有半分抗拒,反而低声劝道:“别理他了,我们进去吧。”
说着两人竞手牵着手,往里头走去。
这一幕,落在陈文彦眼里,胸口像被重石压住,堵得几乎透不过气。开什么玩笑,她自己开的铺子?她哪里来的钱?她打理林地,她又懂什么?不过,赵将军也吃过她做的冰酥吗?
旁的他不清楚,不过冰酥、酸梅饮和冷吃兔最近在大营里有多红火,陈文彦却是亲眼目睹的。
而且样样都卖得不便宜,不管说的是不是真的,最近他们银子一定没少赚。她若当真有这些本事,当初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为何不使出来?但凡他们有间早食铺子,自己当初也不会轻易毁掉婚约。陆铮走进院子,想起什么,看向陈文彦,冷声道:“这里是私人林地,不欢迎不速之客,请回吧。”
陈文彦还沉浸在如果当初没有毁约的幻想中,闻言被瞬间拉回现实,脸色涨红,僵硬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却被陆铮森冷的目光钉住,喉咙里只剩下一片干涩。
“请吧。”陆铮抬手一指,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势。陈文彦只觉周身血气翻涌,却终究被逼得转身离开。才走出几步,背后"咔嗒"一声清脆的门门落下,像是将他与那片院落彻底隔绝。
他咬牙切齿,指节攥得泛白。
陆铮……
既然如此,就休怪他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