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会儿,实话实说:“没有办法,这是在海上,我们逃不出去,到了岛上,更加逃不出去。但他们千里迢迢把送我们过去,肯定不会随便杀了我们,只要活下来,就有希望。”
少女豁然抬头,尖锐地问:“活下来?然后呢?”“想办法保住眼睛,我们要逃走,必须要看得见路。“钟灵秀说,“一个也好。”
她思路逐渐明朗,“编蝠岛是一个销金窟,会有很多人过来纵欲享乐,我们被送过去大概是做妓-女。”
小水惊恐道:“我不要做妓-女,我娘说她们最下贱,我不要,我们不能逃跑吗?”
“跳海会淹死,被发现抓回来肯定会被打被强-奸,成功跑掉还能活下来的几率,可能只有千万分之一。“钟灵秀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每句话都在宣判死刑,“逃跑也可以,只要你想好了。”
小水不说话了。
“我觉得只有活下来,才能想办法逃跑。“她嗅着海风中的血腥味,心头前所未有的沉重,“死了就什么指望都没了。”满月升海潮,洒下一片迷人的白光。
脏污恶臭的舱房中,抽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望不见半分皎洁。绝望如同蜘蛛,悄然在舱房中织就无形的大网。钟灵秀什么都做不了,干脆不再说话,盘膝坐下,没日没夜地修炼速成版的《九阴真经》。不过,她本就身怀九阴内力,速成只是威力略显不足,并无隐患。
满月悄然过去,船只半路遇见风浪,颠簸得十分厉害,女孩们晕得七荤八素,呕吐、便溺、昏厥……船舱的气味令人作呕。钟灵秀失去视觉后,更多地依赖嗅觉和听觉,实在难以忍受,只能暂时封住鼻腔,免得自己也受不住。
饭一口也没吃。
送来的餐食比猪吃的还恶心,难以入口,她干脆不吃,留给其他女孩保存体力。
说起来,虽然崩溃绝望的人很多,但此前那位少女的顽强出乎预料,她抹干眼泪,冷冰冰道:“陪男人睡觉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娘就是做的这种生意,忍一忍就过去了。”
钟灵秀不禁问:“你叫什么名字?”
“惜惜,我姐姐叫怜怜。”惜惜说,“别问我爹,我不知道他是谁。”“你姐姐也在这里吗?”
她摇头:“被阿娘卖掉了,我也是被阿娘卖给他们的。”钟灵秀摸索着摸摸她的头,感觉比她还矮半个头,实际年纪恐怕只有十三四岁:“你很坚强,我们都要坚强一点,接下来才能活下去。”惜惜默然,小水挪过去,紧紧依偎着她俩。清凉的月光照进木板缝隙,钟灵秀敲着木板,调动内力哼唱春江花月夜,安抚她们的情绪。
妙音功奥妙无穷,果然令这些悲苦的女孩放松下来,每日梦魇的人沉沉睡去,哀泣的人止住眼泪,绝望的人终得片刻平静。之后数日,始终如此。
她对内力的掌控炉火纯青,一直将声音控制在舱室内,看守他们的人从未察觉。
然后,海浪渐渐平息,风雨过去了。
惜惜告诉她:“他们说后天就到岛上了,我、我的眼睛……就是明天………“他们不肯放过你吗?"钟灵秀压低声音,“有没有提条件?”惜惜摇头,惧怕地说:“老头说蝙蝠岛里有一直大蝙蝠,就算他放过我,夜里也会被蝙蝠找上门,一点一点啄出我的眼珠子,还不如让他动手,不会太痛。”
钟灵秀轻动嘴唇,传音入密:“如果你一定要保住眼睛,就说愿意陪在他身边,报你死了。”
她停了停,没有隐瞒,“你知道有人死了,夜里被丢进海里吧?”隔壁船舱是伤者的休养区,总有那么几个女孩体质弱,熬不住伤害,发热高烧去世。她们的尸身会被抬走,直接丢进海中喂鲨鱼。惜惜咬住手指,艰难地点头。
“长途运输一定有′损耗',这是你唯一能想办法的地方。"钟灵秀不是偏心,只肯指点惜惜一个,而是只有她最大胆,路上早早出卖身体,换取一碗不馊的剩饭,一口不脏的冷水。
她和船夫足够熟,才有可能博得他们的怜惜,挣求一个活路。“你说过,那是个无儿无女的老头,腿还有点跛,他娶不到媳妇,只能作践我们。"其实,被□口的不止惜惜,长得周正的姑娘都逃不了,包括一直害怕的小水。
她们的遭遇都差不多,先被强-奸,然后拖去做手术,丢到隔壁抗过术后的炎症。
只有少数几个躲在角落的人,因为光线昏暗,暂时免遭毒手。“告诉他,你怀孕了。“钟灵秀道,“只要扛过这两天,或许你就能保住眼睛,但你要知道,就算他留下你,也不会让你逃跑,蝙蝠岛的秘密不能流传出去,所以,你成功留下来,大概也会变成船妓。”惜惜呼吸一窒。
钟灵秀亦觉沉重,想叹口气,吐出胸中块垒,流转内息却好似遭到无形重创,猛地堵在了心脉。
她心头瞬惊,下一刻,一口腥甜的鲜血喷出口腔,染红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