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第113章
堂内,二爷换了干燥的衣裳,将此行青州齐郡的目的告知了牧平侯,这牧平侯虽为侯爵,却身着皂布裳,行伍之气浓重,所虑却敏捷,问他泗水出周鼎,是否燕王所为。
这里正对坐谈事,房檐下的尤鲁道:
“兄,胥女醒了。”
二爷问道:“我妹妹的名讳,牧平侯如何得知?”牧平侯道:“我也长于吴地,与她是旧相识。”二爷听了大喜,“此行托付给牧平侯,我心安也。”此人不为燕王的金银珠宝所动,不现身于苑囿之中,足见高义,现有了这一亲近的关系,二爷便也放心请他相送去齐郡寻青州刺史了,毕竞这一路,是否还有水贼也说不准。
牧平侯面上没有表情,见他喜幸,冷了面色向外去,尤鲁还站在房檐下。游廊那,婢女正引了季胥向这处来,只见她素衣博带,多有消瘦,隔着草木远远的看见了人,有讶异之色。
“你怎么在这处?”
季胥本想称田啬夫的,转念一想,他当时举孝廉去了吴县,持久未归,想必是作为博士子弟送谒西京太常了,一年过去,也不知如今迁任在何处,也许他了这平原郡的郡文学,不好再称旧职了。
那形容可爱的奴婢芽道:“这就是我同女娘说的牧平侯呀,皇帝下旨复了他的侯爵,才回封邑不久,过后仍要回西京就职的。”芽想起昨日半夜牧平侯将此女抱回来的景象,两人身上都湿透了,这女子身上的湿衣裳是她给换的,牧平侯在廊下,隔着门,先后的问了她三遍,这女姐可还好。
直到医工来看过说并无大碍,只是久而神经紧绷,劳累的昏睡了。芽就觉着这人非比寻常,眼珠子悄悄的在他们身上滴溜溜的一转,安安静静的退到一旁。
见后头那白衣郎君抬脚向这边来,还将人拦下了。游廊下,季胥袖中的手捧住道:
“这事我在燕国也听说过,原来你就是那手格熊罴的骑郎官,博士弟子能做郎官的,都是考绩卓越之人。”
总觉着自己说话时被他看住了,带着不可名状的侵略性,好一会才见他将视线挪至草木上,说:
“怎么去了燕国?”
季胥道:“为着寻我阿母。”
她将自己的事都说了,包括去燕国的起因经历,只是将黑矿山、燕王谋逆、此行青州报信的事省略了。
究竞这事关系重大,不是私事,做梦都防着自己说这样的梦话泄了密,一时斟酌着能否告知他。
“又怎么到的青州?”
听他这样刨根问底,季胥的视线从他手臂旁边,看了眼庭中的二爷。二爷在与尤鲁说话,视线也看向这处,对上了似在问:怎么?牧平侯将这切看在眼底,说:“我已派人密信与青州刺史,你我隅中启程,去往齐郡。”
季胥听了,便知二爷已将此行目的告诉了他,他这里看了她一眼,抬脚走了。
二爷那处过来道:“怎么了?”
季胥问他:“二爷都说了?”
二爷道:“我听兄长说,燕王曾以珠宝数车,意欲笼络牧平侯而不能,便知此人足以托付,此行恐怕贼寇截道,有他相助,必定能成事。”季胥点了点头,听说隅中启程,这就将发髻高束,又将自己那身已经烘干了的襜榆换来,膝下到足腕斜斜的绑了行縢,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她这会有和离念头越来越近的干劲。
后来又想,该怎么和牧平侯解释自己会骑马的事。毕竟在家乡给富户养马纯属胡谄,他们乡里,连县城也少见有马匹,这套说辞恐怕哄不了他,再拿别的来支吾,二爷又在这处,是先听了她原先的理由的这里正为难,好在牧平侯只在她翻身上马时看了眼,没有多问。一行人袈马向齐郡去,有牧平侯在,他们也能在沿途的驿站换马而乘了,无需耽搁,当夜便抵达了齐郡的刺史府。
季胥下马时,两条腿在鞍上磨的火辣辣的疼,她看二爷也受不住这样昼夜兼程的策马飞驰,脸色都发白了,恐怕将要犯寒症,一时将他扶住了,也好撑到和青州刺史说正事。
“二爷还好?”
二爷点了点头。
这里刺史府门上的奴婢将牧平侯的名帖,并二爷的白玉环佩呈了进去,不多时就将他们引进府中了。
青州刺史等候已久,听二爷说了黑矿山治铁,密谋造反之事,叹道:“如今和当年何其相似,先帝之言果真应验了。”当年先帝病重之际,燕王便上书请求宿卫长安,以备不虞,先帝大怒,斩其来使,以“藏匿亡命之徒,违反汉律"的罪名,削了燕王三个县邑,感慨道:生子应置于齐鲁之地,以感化其礼义;放在燕赵之地,果生争权之心。而今燕王散布先帝幼子为赝的流言,一面暗自冶炼兵器,借狩猎名义召集各地流浪亡命徒,一面遣中大夫上书长安,请求为先帝立庙,这一请求遭到皇帝拒绝,他于是勾结了宗室子,密谋造反。
青州刺史将此事八百里加急上书长安,又与牧平侯商议对策,刺史与牧平侯同为青州人,皆治学《春秋》,听说他的事迹,对这样一个封邑五百户的小心有赞赏。
后半夜,他们在刺史府安置了,奴婢将他们延至厢房。季胥才刚听着,他们是要在齐孝王之孙从燕国回封邑的必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