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这些人也太会享福了,把船都做成楼宇了。"季凤看的乍舌,连连惊呼。
她抱着个大包袱,脚底还夹着一个,连日赶路面多尘土,多日未洗的头也结绺了,心想,也不知那楼船坐起来啥滋味?“粱饭,卖粱饭!”
两岸店肆叫卖连连,水上的小筏也有揽客的小买卖,“荷花,刚采的荷花花诶!”
“鲂鱼,新鲜的大鲂鱼!”
“桃滥水,小郎,买二升桃滥水,生津又解渴。”季胥她们上岸时,岸畔一小贾在卖桃滥水,筐内盛的新鲜大桃子,旁边立着个木石制的舂碓,桃子放进去春压,汁水流在竹筒内,还给加些麦芽糖。季胥想,这不是鲜榨桃汁吗?
于是道:“来十三筒。”
车父那十人,在她们后头也将要靠岸了,这一行多亏能和他们结伴,少了许多悬心的事。
“范兄,喝点桃滥水解解渴。"季胥和车父范昌道。“好!此去一别,你我兄弟不知何时再见,咱们以此代酒,喝一个!”范昌道,他这一路,多亏和季胥同行,五脏庙倒是享福了,因道:“日后过乌伤县,定到城北寻我范昌!我带你炙肥羊、吃美酒!”两厢就此别过了,季胥她们姊妹,一面喝着甜滋滋的桃滥水,一面找寻能落脚的逆旅。
“真好喝。”
季珠坐在牛车上,捧住竹筒,咕噜噜喝的一滴不剩,把嘴一舔,这竹筒晃了晃,也舍不得丢。
这一路,她们啥都舍不得扔,啥破烂都捡,别说干树枝了,就是路上看到坨晒干的牛粪马粪都想捡来烧,实在是有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用的时候没有,便格外棘手。
像用破的袋口、漏水的竹筒,都舍不得扔了,袋口到了驿站缝补缝补还能用,漏水的竹筒还能盛饭,这次车父他们人多,就用着了。季珠嘀咕道:“这个很好,可以拿来当杯子。”塞进了布橐里,准备到了逆旅,涮涮干净。“走走,去看泗水求鼎!”
“听说周鼎出泗水了!快去看!”
正寻到间逆旅的招牌,一时人流涌动,竟将路堵住不能过,成群的都向泗水桥上赶。
季胥举目望去,只见桥上力士黑压压一地,合力从泗水中牵挽一绳索。“一、二、三!拉!”
“一、二、三!拉!”
口号如雷,隔着河岸都能听见。
皂服官吏又牵来一批官马、官牛,套上绳索,随口号举鞭,向一个方向驱赶。
那平静的泗水河面,竞隆隆作响,一个古老的大鼎,其中一角被绳索起吊出水面了!
然而,因其太重,生生将绳索坠断。
桥上合力的兵民,呼啦啦仰倒大片,那鼎落回水中时掀起巨浪,打湿了岸边一圈人,足见庞大。
“是龙尾!”
“水中有龙!我看见龙尾了!”
“是龙尾拍断的绳索!”
人群中嚷道,一传十,十传百,百姓都信服不已,转头都称看见了。季凤将眼揉了又揉,“龙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阿兄,小珠,你们瞧见了没?”
季胥并未看见,她是觉着因鼎过重而断的绳索。季珠亦是摇头,“没瞧见呀,就是好大一道浪。”“那浪里的龙尾,你们竞没瞅见?"河道旁的百姓道。季凤对着水面,将眼瞪的铃铛一般,“真是奇了,人人都能看见,我竞看不见?今儿非要看见了。”
眼看乌云压日,天一下暗了,像是有场大雨要下。“换铁索,速换铁索!"桥上主事的官员命道。泗水岸畔百姓议论纷纷,已有雨滴湿了面庞,一时也不肯走,个个以袖掩头也要瞧这热闹。
就连水中那座楼船,也停住了,船舱里一排的公子哥,探身出来,指着落鼎那处交谈。
“这雨不知下多久,水位高了,可就不好捞鼎了。”“得趁早捞出来。”
时人对鼎是迷信的,相传,禹铸九鼎,象征天下九州,春秋时期,周王室衰落,诸侯强国都想将九鼎占为己有,直到秦灭东周,九鼎也在争抢中遗失了,有流传说这九鼎便沉入在彭城泗水河下。
《秦始皇本纪》有载:“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
想想,始皇泗水求鼎而不得,如今的泗水,眼看能将鼎吊出水,人心自然振奋,连彭城令也匆匆下马,赶来了桥上指挥。因雨渐大了,季胥她们先进了逆旅。
这逆旅不同驿站,是私人商贾开的,掌柜的也站在门口看的津津有味,一个小子在店里引客,帮她卸了车,牵牛入厩。季胥要了间靠泗水的房,一推窗,就能看见桥上的景况。凤、珠二妹看他们捞鼎,看迷了。
“阿姊,那店小郎说的那样真,莫非这泗水里,真有龙?”季凤撑窗望道。
方才进来一路,店小子和她们说了彭城代代相传的,当年始皇泗水求鼎的事:
“要说那次,也和这次一般,鼎都起一半了,鼎内却有一龙头伸出来,将绳索咬断了,可惜那鼎又沉入水中,再不能寻了。"才刚那店小郎说的绘声绘色。“也不知这次能不能将鼎捞上来。"季珠道。季胥道:“我是不信水中有龙的,捞不捞上来暂且不论,只是泗水岸边人越多,咱们的五十枚铜镜,越好转手了。”“这倒好,我竟忘了这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