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65章
田间,
“磨磨蹭蹭的,井里有金子哪?”
廖氏把着扁担,脚边一对空桶,她来汲水回去做炊的,向井边的王麻子说道。
只见这井边,等了不少汲水的妇人汉子。
王麻子把着麻绳,朝井里摇臂甩桶,就拉上来一点水,怨道:“一到冬日这井就旱,我绳子不够长,借你家绳桶来使。”总算打满两桶水,轮着下户人家。
“再不下雨,这井都要旱死了。"担水走开的妇人道。“没水了!”
好容易轮着,廖氏向着井底,只见光秃秃的,都露着井壁泥地了,她不由的嚎了一声。
这井用的人家多,枯水时,井里渗水都赶不上各家用水的。“白等这会子,上灵水河挑水罢!”
另个妇人牢骚着,没法子,担桶向五里远的灵水河去。灵水河是条源头支流多的大河,轻易枯不了,本固里年年种稻的灌溉用水,也都是灵水河那掘了堤口,沿着水渠引到各家田里的,家里吃水都在井处挑,都嫌灵水河太远了。
廖氏也嫌,不想往那处去,可家里头又没井,望见土垄上那新架起的井棚,咬紧了后槽牙,呕眶当当挑了空桶。
“本固里的井水用竭了?我当你家离胥女家更近,会去她家挑水呢。”徐媪给廖氏开了院门,听说来意后笑道。
廖氏道:“我不去她家,就看不得她年纪轻轻那狂样,打她家一点水怕是要与我算钱呢,还是徐姑你为人敦厚,我就爱上你家来。”徐媪舒坦了心,笑道:“她是做买卖的贾人,自然计较锱铢,乡里乡亲的,我家又是积年的老户了,不过打点水,算什么。”“你家井也枯了!”
廖氏对井嚎道,又跑空一趟,牢骚怨天怨地,离了冯家。这田间的公用井,是因人多水少,一时竭了。冯家的井,冯大来看了看,猜疑道:
“应该是当时没打多深,才埋了八个井圈,咱家又离灵水河远,接连的不下一滴雨,地下不渗水,所以枯了。”
“我上胥女家挑水去,熬过这阵子。"冯二闻言,挑桶向外。“站住!上灵水河去挑。咱家的井既枯了,她胥女家的想必也枯了,况且她家前两日才打的井,就是有水,那水恐怕也还是浑黄的,定然不能吃的。“徐媪令道。
她听说,那胥女没找她介绍的李井人,而是寻了姓伍的,这会子因向灶屋做炊的鲍予道:
“你上赶着替人家张罗牵线,不过是白忙活,人家寻的是伍井人。”“哪是白忙活呢,咱家吃那蔓菁烩肉丝,里头的蔓菁是捡来的?”鲍予道,“这事胥女也寻我说了,那李井人是个赖子,手艺差的,好些人都寻到他家闹事,要退钱,正好让胥女给撞上了,你说,她哪能再寻他?那会听的我脸都热了,母吃了人家的蔓菁,怎的给她介绍个这样的?”徐媪心道季胥这人做事圆滑,倒先和鲍予说了,这样一来她二人便不会生出疙瘩,道:
“年头太久,许是我记岔了姓,你倒和胥女好生说说,教她别怪罪。”这厢,冯大冯二兄弟俩一齐挑了桶,走田间小路向灵水河去了。却见季胥家屋前,那口新起的吃水井,排了好些本固里乡民,为首那个邓家媳妇,正从井里绞上桶水,向自家桶里倒。“亏的胥女有这样的远见,井打的深,这井水还多着咧,省了我们去那五里外的灵水河。”
邓家媳妇喜道,这会儿季胥已然向县里去卖豆腐了。她临走时,正好碰见邓家媳妇一行人,要往灵水河挑水吃,问了缘故。因这里头邓家媳妇好几个在内,是当初来帮忙盖过房的,后头拜年也有往来,有的自家做了点果子,还会端来给季胥姊妹尝个鲜,彼此一直有走动,季胥便让他们枯水期这阵子去自家挑,方有这一幕。“我只当她新打一口井,不愿给咱来挑水吃呢。”“胥女向来是那有情有义的,乡里乡亲哪会不愿?往后我家打水可就近咯。”
林家媳妇正是那日说腿疼,打趣季凤,要来她家挑水的妇人,被季凤呛回去的。
“枯水期人愿帮咱,待本固里的井来水了,你也有点分寸,别往这儿挤,又没出打井钱。"邓家媳妇道。
捧了碗,在屋前吃朝食的季凤,听说后认同的点头,这也就是枯水期,乡亲情分,要放平时,她可就赶人了。
这伙人等着打水,把着扁担,同季凤聊起家常,问她吃什么菜,伙食有没有肉,怪香咧。
季凤将碗一斜,是那片片腊肉,晶莹剔透的,还搭些殖菜炒肉末,泛着开胃的酸气,几片清炒的菘菜,在晨间的煦阳里,饭粒都像染了油光,百般诱人。“爱哟,这伙食真好,怪说闻着香。”
“我阿姊做的,能不香吗?”
季凤笑道,聊至这饭吃完,这处的人,渐渐挑水散了。灵水河路远,冯家兄弟半日功夫方挑上水归家,途中有人问:“冯家有水井,也枯了?”
“要说还是她胥女请的井人好,有远见,挖的深,这会儿还有水呢!”冯大同徐媪说了乡亲们在胥女家挑水的事,徐媪气住一会子,说:“明日驱咱家的那具牛车去灵水河汲水!”
接连数日,公用的水井都供不上大家的用度。廖氏去灵水河挑了这些日子的水,累的肩酸腿疼,吃朝食时,向丈夫崔大牢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