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60章
只见许掌柜同她言语过后,她便将袖子一挽,净过手,从篮子里掂出块豆腐来,
冲洗过后,徒手抓成糜,再剁了块肥瘦相间的肉,打上葱姜水,和豆腐糜搅拌在一处。
厨夫们在旁看着,说道:
“这豆腐原来如此之软。”
“不过如此。”老厨夫道。
可接下来,季胥切豆腐时,都开始怀疑起这豆腐的硬度来。只见她右手使刀,左手扶豆腐,一刀刀切的快如电闪,木俎发出木鱼般的声响,规律极了。
老厨夫不由的正色起来,这人持刀手势稳健,包括左腿弓,右腿绷,腰板打直的模样,没有下功夫苦练过是做不来的。只见她停了刀,用清水将豆腐轻轻的一冲,那原本方方正正的豆腐,斜斜躺在木俎上,一片片的,薄如蝉翼,竟见她又切了起来,笃笃笃笃……看的人是百般疑惑,
“这豆腐到底是软是硬?”
“瞧她切的这样容易,像是块硬物。”
有个小子拿手一戳旁边一块豆腐,
“是软的!”
都知道,这软趴趴的东西,切细丝可比硬物难百倍。可季胥在釜中用粉勾了鸡骨汤头的芡,将那豆腐用铲子摇散在汤头中,只见那一根根的,比线还细,足可穿针!
再缀以菘菜丝,盛了出来,恍若极细的银鱼在晃悠,万般赏心悦目。“这豆腐咋切的这么细?这铁刀我觉着可重了。”有那尚在学徒的小子惊叹不已。
那原先绷着脸的老厨夫,使劲在其脑袋盖上一巴掌,“瞧瞧人家,比你还小,这刀功,塞过你十倍百倍!”“师父,您老人家能有这好刀功吗?"学徒小子问道。老厨夫未言语,对季胥态度已不似前般轻蔑,好问道:“女娘,这羹汤叫做什么?”
季胥道:“"文思豆腐羹,诸位尝尝。”
许掌柜,并老厨夫,一帮小子等人,便拿碗舀了来尝。只见孙吝郎也挤了进来,使劲捞了一大勺,他在那头旮旯角洗碗可都听着,赶忙来的。
这里一抬头,见是季胥,不禁拉了脸,这文思豆腐羹也不尝了,只向许掌柜道:
“许掌柜,这人的生意可做不得,我和她从前在一处卖东西,她偷工减料,盛昌里可都知道这人品行不端。”
季胥听说,心头无语。
老厨夫道:“不必理会,孙吝郎你这老货,说人家还是说你自己呢?”众人都知这孙吝郎德行,哄笑起来。
孙吝郎臊个没脸,捧了碗一旁去了。
“这文思豆腐羹,滑嫩鲜口,好吃极了。”“嗯,这羹可以,倒比咱食肆里的各类羹都要清鲜!”吃的众人连连沉醉点头,老厨夫虽未反驳,面上却不大自在。季胥道:“都是贵肆的鸡汤熬的好,有这汤头,方能做出文思豆腐羹来。”老厨夫面上方有了笑,问道:
“这些豆腐糜,拌了肉糜,是要做什么?”“再炸一道豆腐丸子。”
只见她擦净釜中水,挖了好些油膏进去,吩咐外头要文火。那雪白的猪油膏,渐渐化开,只见季胥在豆腐肉糜中,拌上调料,虎口汆出一颗丸子,用铁勺挖了,点入热油里。
那油里次次啦啦的,渐渐浮满丸子,那丸子被炸的金黄时,整个厨里,都飘着一股子香气。
连外头的食客都探着脖子在嗅,向跑堂的小子问道:“你们食肆今日做什么新菜?这么好的香味,给我上一盘。”这厢季凤在堂内等阿姊,顺便和原先招待她们的店小子聊闲天儿。正打听人家每日工钱有多少,听的食客在问,喜幸不已,道:“像是豆腐丸子的味道!”
阿姊在家也做过来吃,她自是嗅的出来。
那食客便道:“给我上一盘豆腐丸子。”
“我这儿也来一份!”
店小子忙的跑向后厨,只见里头各人,也被这新鲜炸出来的豆腐丸子,馋的喉咙直翻滚,香的哪,魂儿都不守舍了。许掌柜听说,心内大喜,问季胥:
“女娘,你这还剩了多少豆腐?
本肆全要了,今日新菜,文思豆腐羹、豆腐丸子,免费送给食客品尝!'于是乎,季胥余的十来块豆腐,俱被做成这两道菜,传至外头食客享用。“豆腐?我家倒是买过一个女娘家做的豆腐,本以为做出来,味道就很是不错了,没承想,还有这样好的豆腐滋味!”有一食客吃了,连连道。
“要么说人家是专开食肆的,咱们的庖厨手艺哪能与其相较呢!”“兄尝尝这豆腐丸子,外头酥脆,里头蓬松,绝妙!绝妙!”“都说人间美味,不过鲜羔羊,嫩黄口,春鹅秋雏,冬葵温韭。依我看,这豆腐倒不输这些,别有一番滋味!”
雅间里,吃后也褒赞不已,饮酒作赋,甚至以箸击樽,高歌起一首新作的《豆腐歌》来,
“白如玉兮端方正,煎如金错兮气郁扬,食之旦昼兮安能忘?”后厨内,季胥正好趁这会工夫,在手把手,教厨夫们做这两道菜。小子们叹道:“这也太为难我们的刀功了!”老厨夫到底是老把式,虽说第一次接触豆腐这样的软物,但切出丝来,比旁的小子好百倍,稍加练熟了手,日后做文思豆腐羹不成问题。各人忙响中,孙吝郎捧着洗过的盘盏,挨凑到案旁,手极快的,捏了两个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