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檐编得瘦瘦细细,缠着五彩丝线,亦或簪花,四周垂着乳白色的绡纱,到姑娘们胸口前。
轻纱遮住她们面容,风一吹,半遮半掩的,极为好看。云芹看得入神。
实则路上经过一些州府,她也发现姑娘们会戴这个,陆挚也介绍过,那叫帷帽。
只是当时,都是匆匆一瞥,不像今日,能看得这么仔细。陆挚撕下自己那份烤饼,放到她唇边。
云芹叼走一块,嚼嚼嚼。
陆挚又撕,她又吃,待又吃了半个烤饼,她回过神,问:“你怎么不吃?陆挚:“叫了你两声,你神都飞了,烤饼才唤回来。”云芹轻轻斜他一眼,说:“我想编一些帷帽卖。”陆挚方才笑了:“原来如此。”
旁边,何桂娥闻声,小声说:“婶娘,我可以帮忙。"可不能让婶娘独自做这活计嘞。
云芹笑了:“好。”
吃完烤饼,几人拍拍手上碎屑,过去陆挚昨天看好的房子。房牙子比他们早到,蹲在那房子门外嗑瓜子,跟四周邻居唠嗑:“对对,是个秀才,可俊……”
发现陆挚来了,房牙子忙站起来:“秀才你来了啊娘歙,这是你昨天说的妻子?这位也很俊呐,哎哟真漂亮!”
“果然是那什么,哦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命中注定!”云芹觉得他好吵。
但这话,叫陆挚嘴角弯起,他心情不错,说:“劳烦,我带家眷看看房子。”
房牙子掏出钥匙:“得嘞。”
他物色的这处屋子,就在盛京南城东后街梨树巷。这屋子北向,一共主屋侧屋两间,主屋旁,用木板隔出小小的会客厅堂。厨下小得只够一人站,茅房倒还好,虽带了个小院,有水井,里面却砌了一套石桌,配四只石墩子。
石桌椅浇筑在地面,动不得,占了好大地方。何玉娘低头,看桌上的蚂蚁玩。
房牙子昨天已不得不对陆挚解释过--本来要瞒的,架不住陆挚知道这风水。
今天,他又对云芹三人说:“这是房东造的风水景观,他老是个在官府做事的。”
便解释它的风水原理,道是“石(时)来运转”。云芹听得云里雾里。
但她不讨厌这套石椅桌,甚至有点喜欢,这么大张桌子,在上面睡觉多舒服。
其余的,因是陆挚精心挑选的,它的格局和何家东北院,相差不多,尤其是侧屋,大小一致。
如此一来,何玉娘能更快适应。
云芹、何玉娘挑不出不好,何桂娥更不必说。房牙子就问陆挚:“如何,能定下来了么?”陆挚:“昨日说,一个月要三两银子加一贯钱。”听到价钱,云芹和何桂娥无声倒吸一口气。房牙子:“是啊,这不今年明年又有大比,盛京里这种房子,好租得很,三两加一贯钱,还是便宜的呢。”
陆挚笑着揭穿,说:“石椅桌是为官运亨通,想来,学子们都不大肯租。”没人不担心被“借运",尤其是待考的学生。房牙子讪笑:“那你说要多少?”
陆挚:“一两银子一贯钱。”
云芹张圆嘴巴,秀才这么讲价,不会被房牙子打么。她得替他小心点。
果然,房牙子也惊骇:“你你,你这秀才,有你这样讲价的吗?”陆挚淡然,笑道:“房东老爷既弄了这风水,想来这几年,不大顺利。“我过几日,就要去萧山书院报道,你可以问问他,租不租给我就是。这下,房牙子情绪倏地灭了,只是惊讶:“秀才是要去萧山书院读书的?陆挚:“正是。”
他取出张先生寄的信函,自是书院学生的凭证。房牙子看过信函,记住他的名字,琢磨会儿,说:“行,我再和那位老爷说说。”
云芹松口气,不会被打就好。
且说那房牙子去报信,她就问陆挚:“如果房东不肯租,怎么办?”陆挚:“无妨,我预了半个月时间,会找到合适的房子的。”四人住客栈十几日,也就三、四贯钱。
以前一贯钱可以换一两银子,自建泰年间冯相改革后,官府多铸了许多铜钱。
但老百姓不买账,铜钱就没那么值钱,如今,得一贯半,才能当一两银子。再如何算,第一个月打尖,一边找屋子,确实比着急定下屋子好。至于“借运",陆挚从不担心。
他看向云芹,心想,自己最艰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何桂娥却有些怕,小声问云芹:“那个风水,会不会对婶娘表叔不好啊?云芹:“石桌椅在我们县,要四两。”
何况这里是盛京,翻个八两十两,都是该的。何桂娥:“好贵。”
云芹笑说:“所以也是好东西,不怕。”
何桂娥:“原来是这样。”
哄了小孩,云芹看向陆挚,笑着指她自己眉峰。陆挚眉里有红痣,那可是会发达的面相,自然能挡这风水。
陆挚禁不住笑了。
上午,他带着四人,逛逛盛京的两条街道,其间繁华,不必言说,末了,去路边吃馄饨。
云芹慢慢喝着馄饨汤,看到远处一人,碰碰陆挚手臂。陆挚抬眼,原来是那房牙子,他跑得气喘吁吁,笑说:“哎哟,秀才叫我好找!”
“房东老爷答应了,快来跟我签保书吧!”云芹一喜,这下一个月省二两银子,一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