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擦嘴,她突的反应过来一一不是说,这酒很容易醉人么。
她就又想起某日,何玉娘说陆挚很会喝酒……原来是这样。他也太会装了。
不多时,陆挚从厨房出来,就看不远处,云芹笑眯眯地看着他。她一笑,他心内便泛着暖意,也笑了起来,问:“怎么了?”云芹摇头:“没什么。”
他酒量好,却瞒着她,但她力气大,也也瞒着他。就是以后他要是“醉"了,她可得仔细点。这一日热闹后,何家又嫁了个姑娘。
夜里,何桂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想起白天,何月娥出嫁前,和她说的闺房话:
“桂娥,你我虽差了辈分,但年龄近,名字也近,我从来把你当妹妹,小灵她们,我自不必担心,可你要怎么办呢?”月娥话没说错,何桂娥第一次来月事,还是请教的她。她们情同姐妹,她自然为她担心。
何桂娥说:“小姑姑,我有一个想头,但我说了,怕是家里没人同意。”她把想法告诉何月娥,叫月娥一愣。
何桂娥苦笑:“你也觉得不能吧,所以我根本不敢提…”月娥却握着她的手,说:“去试试吧。”
“当日谁能想到,我这门婚事能成,可不都是′试试’。而我敢去试,也是因为那回,你不想去县里,主动找祖母留下。”迷迷糊糊中,何桂娥蓦地睁开眼睛,天色已经亮了。她也要去试试了。
夏天何老太和春婆婆起得会早许多,两位老人家已经洗漱好,何老太叫春婆婆去带何玉娘来吃饭。
何桂娥就去拿饭,直到这时,还和往常一样。春婆婆回来时,不止何玉娘来了,云芹也来了。昨日她从娘家回来,文木花做了一件绛紫色团纹上衫,送给何老太的。她今日把衣服带来,何老太当即换上,春婆婆夸个不停:“亲家的针线,当真好,这衣服真合身,不过没有老太太的尺寸,怎么做的?”云芹笑说:“我估的。”
春婆婆:“你用眼睛估的?那你看看我怎么样?”云芹环绕春婆婆走了一圈,报了几尺衣裳,也是准的,春婆婆笑说:“从前也不知道你眼睛会量尺寸呢。”
云芹:“可能我不太会针线,所以大家不知我会这个。”春婆婆:……“那可能不是“不太会”。
总之,何老太也很满意,只是话都叫春婆婆说了,她就说:“既然都来了,也来吃点东西吧。”
云芹:“好。"她虽然已经和陆挚吃过早饭,还是能吃得下的。何桂娥去拿了一副碗筷,给云芹。
热腾腾的香气里,云芹夹起一个小鲜肉包子,吹吹热气,咬一口,感受油润的汁水,充斥嘴中。
等饭桌吃得差不多,春婆婆带何玉娘去洗脸洗手,突然,何桂娥站了起来。云芹和何老太同时看向她。
何桂娥两颊通红,一鼓作气,说:“之前,曾祖母问过我以后怎么办,我一直不敢说。”
她对云芹说:“婶娘,我也想去盛京。”
何老太一惊,她看向云芹,云芹捧着一盏茶,也有点惊讶,茶都忘了喝。不等桌上两位长辈反应,何桂娥走到云芹跟前,从手里拿出一小吊钱。上一次,她给云芹钱,还是两个半的铜板。后来何老太要求下,邓巧君使唤人做事,就肯给钱了,她偶尔也去厨房帮忙,慢慢地,攒下两百文。
此时,每一枚钱,她都仔细擦得锽亮。
她红着眼眶,说:“婶娘,我能陪着姑祖母、做饭洗衣服、砍柴烧火打水绣花缝衣裳吃得了苦。”
“婶娘,我什么都会。若怕我吃太多,我一顿只要一个馒头就好,若在外面,实在不行,我也甘愿叫婶娘卖了,贴补用度。”至少,叫云芹卖了,她心甘情愿,绝无怨言。她的头越来越低,眼泪一滴滴落下地上,声音越来越低:“求婶娘,带我走………
说着,她膝盖一弯。
就要跪下去的时候,云芹起身,扶住她。
她手很稳,何桂娥就怎么也跪不下去,她根本不敢看云芹,只觉自己让云芹为难了。
她忍着哽咽,说:“我,我刚刚是乱说…”云芹双手将她“拎"了起来,让她站好。
何桂娥不由抬眼。
云芹眼底带着笑意,轻声复述:“你能做饭洗衣服、砍柴烧火…”后面忘了。她话语停了停,用袖子,给何桂娥擦擦脸颊的眼泪。她说:“所以,你不用跪。”
何桂娥眼泪流得更汹涌。
何老太也叹了口气,让侄女儿跟婶娘表叔离开,别说家里,整个长林村,也没出过这种例子。
从前,何桂娥分明是最懦弱的姑娘,这个主意却太大胆。转瞬间,她也明白,是自己让何桂娥考虑的,这是何桂娥唯一的机会。何家嫁孙女,她没能耐插手,况且嫁曾孙女。何老太说:“是,玉娘是得多个人陪着好,免得出什么意外,也是我疏忽了。”
“云芹,这孩子能跟你们一道去吗?”
云芹扶着何桂娥坐下,道:“离了家,多了个人帮我,我也轻松,是好事。”
何桂娥又想哭了。
何老太心头一松,说:“我再贴你十两银子。”云芹掰着手指,算起数。
何老太:“做什么呢?”
云芹笑道:“算算家里还有多少个女孩,一个女孩就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