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吧拿吧,拿多少都好。”他看段方絮那脸色,安详地想,这世上,总算不止他一人被陆挚这厮秀夫妻伉俪了。
何家昨天收到一张请帖,请云芹品茶吃饭。送请帖的是汪净荷的贴身婢女,她坐马车来的,说可以用马车接云芹进县。从长林村走去县里要一个时辰,若天气尚可,坐马车最多只要半个时辰,云芹就动心了。
她又问那婢女:“茶是洪州白露吗?”
婢女:“娘子要喝这个,自然使得。”
贵茶,云芹笑眯眯:“那我去。”
婢女把消息带回秦家。
得知汪净荷要定酒楼,她以为,娘子在意云芹和秦聪从前的关系。婢女从前暗暗替汪净荷较劲,可人家救了汪净荷后,婢女是真心感激的。她还反过来劝汪净荷:“当时大水,三爷他居然……唉,要不是陆娘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看婢女误会,汪净荷笑道:“我知道,过去那些都不重要。”婢女:“那娘子为什么不在家宴客?”
汪净荷环视周围,宽阔轩宇,锦屏绣幌,她淡淡地说:“这里不是我的地方。”
转眼今日,秋高气爽,万里晴空,光是这天气,叫人半点想象不出,两个月前的那场大雨如何可怖。
阳河县里还是有了很多区别。
云芹趴在车厢窗口,看着变化。
洪水退了一个月,百年城墙只剩断壁残垣,地上仍能看见淤泥,蝇虫飞舞,城内好得许多,虽不如从前繁华,街边也有零星小贩。酒楼有两层,翻新了一层,摆上幌子,照常营业。马车停在酒楼门口,小二一甩布巾,迎上来热情道:“陆娘子,二楼请!”云芹踏上被水泡得有点软的楼梯上。
走入一个清静的厢房,她从那仿古的仕女图屏风上,认出这是从前姚益吃酒招待她和陆挚的房间。
汪净荷候在其中,起身道:“叫你颠簸这一遭了。”云芹:“还好,坐车很省力。”
也好玩,她这辈子没坐过几次马车,自然新鲜。很快,小二上菜上茶,她们两人吃着一些,汪净荷低声说:“从前,我买了李娘子的绣样,拿去平秦玥的官司……
其实就算她没有这么做,汪县令要保秦玥,办法多得是。汪净荷:“抱歉,我不知她是你二嫂子。”云芹:“没事,她也不卖了。”
汪净荷还没习惯她的直白,脸色一红,更为羞愧。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没了话题,就静静吃了大半桌,隔壁婢女来敲门,说是秦琳找汪净荷。
那天秦聪抛下汪净荷,终究叫秦琳心生恐怖,最易半夜惊醒,叫着“不要丢下娘亲”。
因此,汪净荷虽在酒楼赴约,也只能带着他。她抱着秦琳,对云芹抱歉笑笑,又叫秦琳:“叫婶婶。”秦琳恭敬拱手:“婶婶好。”
云芹对秦琳挤了下眼睛。
小孩很敏感,收到了什么讯号似的,瞪大了眼睛,盯着云芹,一直等下一个讯号。
汪净荷放秦琳到一旁玩,和云芹继续吃饭。不一会儿,秦琳就开始往云芹身边凑。
汪净荷呵斥:“琳儿,不得无礼。”
秦琳一瑟缩,云芹用布巾擦擦唇角,笑问他:“飞高高吗?”秦琳:“那是什么?”
云芹问汪净荷可否抱一下秦琳,汪净荷自是点头。下一刻,云芹高高抱起秦琳,转了一圈,果然是"飞高高”。秦琳欢呼尖叫,玩得非常开心。
一旁婢女差点吓晕过去,汪净荷却也跟着秦琳笑。她想象中的父子关系,就是这样,而不是她一直求人抱小孩。她也想这样抱着秦琳玩,却“飞"不起来。云芹一眼看透症结,笑道:“你力气不够,多吃点。”汪净荷:“好。”
饭毕,汪净荷抱着秦琳走在前面,云芹在后面,几人下了二楼。云芹扶着扶手,下到最后一级台阶,那小二跑过来,双手拢着两个热乎乎的熟鸡蛋。
云芹以为是给汪净荷的,因汪县令还算是个好官,百姓心善,送家眷吃的也寻常。
却没想到,那小二凑到自己跟前:“陆娘子,这个送你。”云芹指指自己:“我?”
汪净荷早听小二提过,便笑着看她。
小二说:“娘子不记得了?那日大暴雨,我跌进坑里,是娘子把我拉出来的。”
傍晚时,陆挚循着旧路快到何家,突的听到马车碾着乡道泥土,发出的骨碌碌声。
云芹今日和汪净荷吃茶吃饭,他回头,果见到后面一辆秦家的马车。这要是以前,陆挚决不能这般冷静,看云芹和汪净荷往来,只是,承认自己妒忌、不喜欢秦聪后,他坦荡许多。
毕竞汪净荷不姓秦,云芹也不为秦聪而去。而且,人以群分,云芹愿意和汪净荷往来,可见,汪净荷并非秦聪那种败类。
他在前面等着,等马车近了,唤了声:“云芹!”云芹撩开车帘:“我在呢!”
离何家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云芹和车内的汪净荷、婢女道别,她跳下马车。落日熔金,几乎将她的睫羽照得发亮,她眼底酝着一汪清泉,嘴角带着笑,怎么看都是心情极好。
陆挚看她笑,自己也忍不住笑,问:“跟她吃茶,就这么开心?”云芹:“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转过身去。”陆挚背过身,听她在身后恋寐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