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何二舅二舅妈对邓巧君,便几回嘘寒问暖。
这日,邓巧君为女儿办了满月酒。
女孩儿还没大名,家里一直"囡囡"地叫。最近家里来了一窝燕子筑巢,很是喜庆,何老太便给囡囡取了个大名,叫金燕。<1〕
邓家很满意,打了一只纯金的燕子,半寸长,给小孩儿戴,压压邪祟。别说韩银珠,李茹惠也有歆羡。
云芹看着那漂亮的金子,双眼也放光芒了。这世上,应当没人不喜欢金子。
一时,韩银珠嘀咕:“生的又不是儿子,只管当宝贝了。”天知道这句又叫谁学给邓巧君,她怒气冲冲,去西院掐着腰骂:“大嫂子,你不也是女人生的?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我还没骂你,该你日日守活寡!"<3
“守活寡"这三字,死戳韩银珠肺腑。
她恨不得冲出去,什么体面也不要了,和邓巧君打一场。可老太太这座头顶大山在,两人只能动嘴皮子。云芹在李茹惠这儿吃茶果子,何小灵听得奇怪,不问李茹惠,反而问云芹:“婶娘,什么叫守活寡啊?"1
云芹括住何小灵耳朵:“咱不听。”
而家中,也不是人人都喜爱小金燕。
若说,韩银珠在明,那何二舅和二舅妈就在暗。何二舅不爽:“女娃娃而已,办什么满月酒,真是铺张!”虽然没花东院一分钱,何二舅还是心疼,那可是善宝的钱啊!他就去催何善宝:“她嫁过来三年,就下了一个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金做的,你快让她再生一个。"<1
何二舅着急,二舅妈是急先锋,积极找了个药方,说是神仙那求来的给女人吃的,能生男孩,灵得不行。
可邓巧君才出月子不久,他们就送药,未免太着急。到时候,她去亲家那一哭,亲家行事厉害,他们就难办了。何二舅一合计,家里妹妹何玉娘那房,还没生养重孙辈。1只要方子给家里两个女人吃,莫叫邓巧君发现不对就好。于是,二舅妈踩着晚上饭点,来了东北院。云芹提着食盒回来,停下脚步,问:“二舅妈,有什么事?”她与两个舅妈,只表面往来,并不怎么亲密。二舅妈生得矮小,她仰着脑袋,心里想,这云芹生这么高做甚。转而,她露出笑意,说:“云芹啊,这都一年了,你这肚子还没动静,老太太都吃不好睡不好了!”
“我这有个同道观神仙求来的药方子,真是最好的了,这不,就给你送来了。”
云芹面露担心,问:“老太太吃睡不好吗?"1二舅妈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陆挚听到外头谈话声,也走出了屋子,道:“舅妈既问过′神仙',就知道,孩子一道,讲究缘法。”
二舅妈梗了梗:“是,是……
陆挚又说:“要是催请孩子来家里,却嫌人家是女孩,终究缺德。"<2二舅妈”
陆挚拿走云芹手里食盒,拒绝:“药方就不必了。”云芹也说:“嗯,不必了。”
没事谁想吃药。
被一顿排擅,二舅妈面上挂不住,悻悻离去,实在不甘,就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一一直接把药方煎了,让何善宝骗邓巧君是补药。这样,就不必担心心被媳妇刁难。
隔日,厨房一股药味,云芹看到倒在角落的药渣,问胡阿婆,才知北院煎了药。
胡阿婆说:“三爷来煎的,说是他娘给的药,我总觉得他鬼鬼祟祟,不是正道。”
云芹想到那药方。
二舅妈这个年纪,总不能是她自己吃。
她回东北院后,顺道敲了北院的门。
邓巧君抱着小金燕来,道:“也是奇了,你不是和二嫂子最亲么,也有来我这儿的时候,“又逗小金燕,“喏,你婶娘来了。”云芹示意邓巧君,邓巧君静下来,疑惑看她。云芹两三句,说了催生药方一事。
顿时,邓巧君脸上一片红,一片紫:“我就说他这两天突然不去吃酒,还给我煎药!原来,原来!”
何善宝虽然无用,但邓巧君一直以为,他至少对她有一片真心。不承想,他居然伙同公婆来骗她吃药,那药她也吃了两天了,所谓生子方,却不知是什么虎狼药了!
云芹小声问:“要荆条吗?"<3
邓巧君:…”
为何善宝的不珍重,她本是十分悲痛,叫云芹一打岔,忽的记起,她在这家从来横行霸道,凭什么忍气吞声!
邓巧君当即抹泪,道:“给我一根,我给你十文!"2邓大也成了好帮手,替邓巧君盯梢。
晚些时候,何善宝在外头吃酒回来,醉醺醺的,就被邓巧君拧着耳朵,拽进北院。
何善宝:“哎哟哎哟,巧君,这是怎么了?”邓巧君二话不说。
怕大小姐一人制不住,邓大也帮忙按人。
何善宝动不了,再看邓巧君拿着何宗远打何佩赟一样的荆条,他大惊失色:“干什么啊!”
邓巧君:“打你这个贱东西!”
当时是“疾风卷劲草,荆条打善宝,善宝哇哇叫,爹娘喊不好”。13邓巧君打了何善宝,何二舅何二舅妈心疼得不行。他们有心找亲家管教,可邓家若知道这事,只会大怒,他们当然不能捅到那边去。
就又编造一通,找老太太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