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颌窄瘦,远比中秋那时候,风发意气。
韩银珠一身银红地如意纹绸袄,头上压着一柄银蓖,斜插两支红宝珠双股簪,脸颊上了胭脂,笑声愉快爽朗。
就是何佩赟,也一改往日穿着,戴着大红蝠纹帽,着红色小袄。一家子喜气洋洋,很有富贵气,邓大看傻了眼,只觉站在他们身边,自己都成灰扑扑的破石子。
他们三人去了正堂。
老太太今日也披红挂绿,戴着最爱的一条兔皮抹额,一把银发丝梳得一丝不苟。
饶是如此,和他们的鲜亮比,老太太输了一截。活到这岁数,何老太不至于比这些,惯常询问何宗远学业、韩银珠县里生活情况。
韩银珠:“好,都很好,佩哥儿在县学也好得多了。”她敢闹延雅书院,却不敢闹县学,加上何佩赟从前叫何宗远暴打,如今行止间,有几分像样了。
他上前给何老太行礼,又一一叫了邓巧君、李茹惠、云芹等人。见状,何老太觉得这趟去县里,没去错。
何宗远瞅着空,问陆挚:“表弟如今温习如何?”陆挚笑道:“尚可。”
何宗远说:“州学里卧龙凤雏甚多,若有需要,年后你可要去县里酒楼集会?众人会分享心得。”
陆挚婉拒:“年后有五位学生入学,我没什么时间。”何宗远道声可惜,韩银珠听得却得意。
自己丈夫在州学深造,陆挚却要忙于私塾,诚如丈夫所说,精心于科举后,如何有精力再教学生?
只待下一次乡试正科,就能见分晓了。
再看云芹,韩银珠顿觉出了口恶气。
何老太又问:“对了,宗哥儿,你爹呢?”何宗远说:“今日县里老爷请我爹去酒楼,我爹盛情难却,就吃中午一顿酒,下午再雇车回来,赶得及团圆。”
何老太:“好好。”
韩银珠:“哎哟,老太太不清楚,公爹和宗远如今在县里,可响当当呢!提到这,韩银珠就刹不住嘴,直到何老太听腻了,才堪堪收声。一旁,邓巧君直翻白眼,大哥大嫂这一家子,真以为自己飞黄腾达了?呸,小心摔死他们。
她看向云芹,希望云芹给个眼神回应。
但云芹只顾着吃东西。
邓巧君只好也填饱肚子先了。
午饭过后,云芹回了房中小憩。
年末,何家也忙,要开祠堂祭祖,要宴请亲戚宾客。本来厨房里不分大房二房,大家都要去的,不过,因邓巧君怀孕,邓家怕累到邓巧君,叫来三两婆子帮忙。
邓巧君说反正厨房人手够,让云芹别去了,等她要吃东西,她再去厨房做。云芹欣然接受,躲懒去了。
因晚上还要守夜,她先睡了会儿。
这一觉并不多深,骤地,外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震响,她蓦地一惊,睁开眼睛,身旁陆挚合衣躺着,缓声道:“不是什么事,是爆竹。”爆竹在阳溪村并不多见。
云芹松口气,继续闭上眼。
陆挚倒是起身,去了家门外,他面色冷肃,叫小孩们:“家里都在睡觉,你们远些玩去。”
他是做夫子的,孩子们天然怕他,一溜烟就跑了。回去时,陆挚在路上,遇到何善宝和邓巧君。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只听何善宝道:“你怎么又和大嫂吵起来了?大哥都说我了!”
邓巧君:“是她跑来我面前,送你哥穿过的破护膝,说是他考秀才穿的,有文气,她在嘲笑你这辈子别当秀才!”
陆挚不愿听着壁角,咳嗽一声。
邓巧君和何善宝稍歇。
才越过这摊,他回到东北院,就看门口,大表嫂韩银珠手上拿着两件旧衣裳。
她说:“陆表弟,我才要叫你们呢。这衣服我也没穿几回,想着云芹没怎么添新衣,就送她穿吧!”
农户人家,相互送旧衣裳,并不少见,只是,韩银珠自认县里人,就带了傲慢的施舍。
送何善宝那副不合何宗远穿的护膝,也是一样道理。陆挚眉宇不动,说:“嫂子离家久,不知家里人不缺新衣。你衣服送来我们这,只能拿去擦桌擦椅。"3
他拒绝得丝毫不给脸面。
韩银珠心中积了一股气,冷笑:“好吧。”且说傍晚,云芹痛快地洗了个澡。
她换一身茜色遍地锦小袄,一条百迭裙,是李茹惠帮她做的,该收腰的地方收了,愈显纤影袅娜。
陆挚就着她洗过的水,也洗掉旧年尘埃,着一身黛色斓衣,眉宇清雅两人联袂到了正堂,家里摆上了桌饭,小孩们也都着新衣,玩闹着。何老太见云芹和陆挚,便一人握住一只手,直点头。当时他们新婚第二日,她就算心里有芥蒂,也觉得样貌很是般配。何桂娥也穿了一身红,站在何老太身侧,没那么畏缩了,云芹存心逗她,说:“今日你最好看。”
何桂娥无地自容,支支吾吾:“婶娘骗我,婶娘才是最好看的。”惹得几人都笑了。
韩银珠闻声,只当做没何桂娥这人,招呼何佩赟来吃饭。这都饭点了,何老太又问何宗远:“你爹不是说现在回家吗?”何宗远:“是奇怪,让邓大去看看?”
邓巧君冷笑:“邓大伯回家吃酒去了。“人家只是人力,又不是奴才,大年三十还由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