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二十九章
且说何佩赟哭爹喊娘的,那动静,不用邓大宣扬,全家老小、左邻右舍都知道了。
何老太只做不知情,由着何宗远把人好好训了一顿,一时,何家上下透着轻松快乐的氛围,何佩赟除外。
待得七日后,家里更是大喜:院试放榜,何宗远果然榜上有名,考上了秀才。只要不去和陆挚比,何宗远着实是何家最好的苗子。何老太欢喜,请了亲戚朋友来吃饭,很是热闹了一番。这日,韩银珠娘家人来道喜,韩保正和韩银珠的爹娘携礼来了,韩保正进门就作揖,唤何宗远秀才老爷。
何宗远忙也作揖:“丈人叔,我可受用不得。”何大舅、大舅妈满脸红光,也说:“你快别拜,宗远可吓着了!”韩银珠一身银红短袄,挽了个好看的发髻,插着两支银包金莲花簪,对着爹娘、叔叔,喜笑颜开。
一旁,何佩赟束着手,喊人:“祖父、祖母、祖叔安好。”韩家几人原来没留意,听他叫人,甚是诧异,这小祖宗从前一见他们,要么扯胡子,要么要钱,不曾这么乖过。
何宗远冷笑,解释:“前头我看他实在不像话,打了一顿,才像样了点。韩银珠面色尴尬。
韩父韩母:“孩子还小嘛。”
众人又说了几句,男人在前头喝茶,韩银珠和韩母去了房中,说些体己话。才关上门,韩母就忙问:“怎么叫宗远打了佩哥儿?”韩银珠止不住委屈,道:“就为书院的事!"几句说了她眼中的前因后果,又说,“宗远把佩哥儿打得,现在捋起裤腿,还有那荆条印子!”韩母叹口气,宽慰几句:“他总读书,哪知道带孩子不易。”韩银珠又说:“不过闹这么一场,我不后悔,我原先,就不想让佩哥儿去他表叔的私塾,鬼知道表叔上不上心。”
先前,何宗远从家里钱财、精力的角度,给韩银珠说明白了,何佩赟去延雅书院事最好的。
韩银珠很清楚,也不是不能忍,但她有自己的想法。知女莫若母,韩母惊讶:“你是,想让佩哥儿去县学?”韩银珠:“对。”
她坐在韩母身边:“娘,今年宗远在外念书不着家,我日子过得冷清,他考上秀才倒是好,要去州学了,那我怎么办?”“我遇到何家这摊事就烦,邓巧君就算了,云芹也不让我省事。”韩母回想云芹的样貌,噢哟,生得真好,她实在生不出恶感。韩银珠又说:“宗远嫌去县学贵,咱们韩家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韩母:“这”
韩银珠:“你问问二叔,他是村里保正,家里用度从来好过咱家,你知道,邓巧君娘家贴补了她好多钱,我也不是同家里要这个钱,我就借一些。”“到了县里,我白日找份活计做,夜里和宗远住在一处,盯着他,佩哥儿又能读县学,总比在何家强。"<1
原来,女儿是做了这个打算。
韩母犹豫一番,何宗远虽品性尚可,但谁能料定将来,等他去州学读书,那可是足足三年,指不定会心野。
到时候,若真让何宗远钻了空,她们后悔都来不及了。于是,韩母当了个传话的,找了韩保正阐明难处。韩保正心道,这倒是个一箭双雕的办法,看嫂子支支吾吾,就明白,终究为了借钱。
再一想,何家如今两个秀才,在长林村里是佼佼者,何大舅就算了,有一份县衙的典吏活计,就足够体面。
而何宗远比何大舅的资质更好,若能十年内中举,少说也是八品官身。于是,韩保正当即答应,慷慨解囊,借了韩银珠五十银子。韩银珠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一整日情绪高涨,连着对云芹和邓巧君,脸色都好了许多。
宾主尽欢,晚些时候,韩家人回去了,何佩赟还出来辞送,有些懂事模样。韩保正回想往日何佩赟种种,难免嘀咕:“这顿打,还真奏效啊。”秋末冬初,秦家屋里烧了炭盆,温暖如春。汪净荷用一把拨浪鼓,逗着秦琳,秦琳却抢走拨浪鼓,“咚"地砸到她额头上,磕了一块淤青。
汪净荷把他手拉出来,打了两下,秦琳哭得整张脸皱在一起,红彤彤。她倒是冷静,一边用熟鸡蛋滚额头,边对奶母道:“这时候不打,性子收不好,就不好了。”
奶母:“是,是,琳哥儿,下次再不能这样了。”秦琳似懂非懂。
婢女从外头进来寻汪净荷:“夫人不好了,玥哥儿把人推到湖里去了!秦家有一个池塘,夏天种的荷花,这个时节就都枯了,早上,汪净荷问过了婆母,让人捞出枯枝,打理池塘。
秦玥却闹着要吃莲蓬,让人下去摘。
他如今九岁,却生得十分壮实,个头很大,不比十一二岁小孩差,那小厮为难时,他趁人不留意,把人推进池里。
这般冷天,小厮落到水里,冻了个透心凉,爬上岸后一直抖,身上水珠跟着抖抖索索。
秦玥笑得前俯后仰。
汪净荷一来就看到这场面,她眉头皱成“川"字,先让小厮快去换衣裳,又让人请秦玥离开。
秦玥:“你以为我在捣乱?这里是秦家,关你屁事!等我长大了,一定把你们这对狗男女都赶出去!”
他骂汪净荷,也骂秦聪。
汪净荷一张素脸难掩怒意,却不知道怎么回,这要是秦琳,她还能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