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脸色发白,眼神慌乱,明显被吓到了。
又瞥了眼手下那些人盯着她的目光,心里猛地腾起一股火气。
那眼神太过露骨,太过无礼。
他直接一把将林嘉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子挡了个严实。
“看什么看?都给我站原地,别东张西望!”
可这动作一出,底下人反而憋不住笑,纷纷起哄。
“哎哟,这护得也太紧了吧!”
说话的是二班的陈玮,平日里最爱开玩笑。
他咧着嘴,眼里满是促狭。
“团长,您这是怕我们多瞧一眼啊?”
话音未落,周围已经响起一片压抑的笑声。
林嘉和沈庭樾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解。
他们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战士们会突然笑得前仰后合。
那几个走货的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机会逃脱。
他们刚想拔腿就跑,就被反应迅速的战士们一拥而上,两三下就给按在了地上。
林嘉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几个俘虏。
随即又转向堆在空地上的几只麻袋。
袋子口没有扎紧,歪斜地敞开着,露出里面黑褐色的根须和干燥的草药。
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冬虫夏草。
还有几根党参和几株雪莲。
这些在本地根本不值什么钱,村民们采了也卖不出高价。
可要是能运到南方,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最讲究养生,对这些珍稀药材趋之若鹜,愿意一掷千金。
只要运作得当,一转手就是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利润。
林嘉心里清楚得很,但她并没有打算开口提这事。
这些东西已经被战士们收缴,成了部队战利品,该怎么处理,由上级统一安排。
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普通家属预备役,根本没有资格过问这些事务。
拐子案和走货案性质严重,必须移交公安部门统一审理。
林嘉作为关键证人,被要求去做详细的笔录。
坐在去公安局车上,林嘉靠在车门边,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
从沈庭樾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她终于弄明白了部队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那座山上。
原来,最近有一伙跨省拐卖儿童的犯罪团伙在边境一带活动频繁。
因为其手段太过隐蔽,公安和部队联合展开追捕。
那伙人十分狡猾,眼看要被包围,便狗急跳墙,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
而那座山,正好是沈庭樾此次带队执行任务的目标区域。
他接到命令,要在那一带进行例行巡逻和地形勘查。
没想到,部队刚刚进入山区,就发现了异常的踪迹。
经过短暂部署,部队迅速锁定位置,悄悄合围。
最后,双方在林嘉遇险的那片林子里正面撞上。
做完笔录走出公安局时,夕阳已经西斜。
林嘉抬头看了看天色,心头猛地一沉。
糟了!
一连串事情下来,她竞然完全忘记了时间。
眼下天色已晚,刘芮英见她还没回去,肯定急得坐立不安。
“怎么了?”
沈庭樾察觉到她脸色变了,立刻停下,转过身,目光沉静地看向她。
“那个……”
林嘉张了张嘴,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
“阿姨她……我这么晚还没回去,肯定急坏了……”
话没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愧疚。
刘芮英虽然不是亲生母亲,却待她如亲女,从不让她受委屈。
今天她一声不吭地在外耽搁这么久,老人心里一定很难受。
沈庭樾眉头一皱,瞬间明白了。
他没再多问,只简短地吐出三个字。
“跟我走。”
随后便牵起她的手,朝停在院中央的那辆军用吉普快步走去。
夜风微凉,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头莫名一暖,脚步也加快了些。
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然而,车子并未驶向大院的方向。
而是在路口稍作停顿后,缓缓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岔路。
最终停在一间挂着“人民邮电”牌子的小屋前。
那是一间砖瓦结构的平房,门框上漆着褪色的绿色油漆。
门口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对外电话,使用登记”几个字。
他迅速下车,走到门口,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证件递给工作人员。
声音沉稳地说明来意。
“我是军区通讯科的沈庭樾,有紧急家事需要联系家属,请尽快安排使用电话。”
工作人员仔细核对证件后点头放行。
听筒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他耐着性子等着。
目光时不时落在身后车内的林嘉身上。
与此同时,供销社内,刘芮英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这丫头,去哪儿了?说去采药,这一去就是一整天,连个信儿都没有……”